风剑门的外门弟子是无法学习剑法的。
并不是他们不能学习剑技,而是在这个风剑门天下第一强的宗门门派面前,灵丹境之前学习剑技是非常浪费时间和精力的。
挥剑切磋基础剑理是为日后自创剑技剑法作为一个不错的铺垫,但是要在凝结灵丹之前学习剑法就是本末倒置了。
剑法,即是用剑去驱使灵气进行攻击。
但,不能自行生产灵气的灵丹境以下根本不能长时间打出多少攻击。
比起让他们学习低级和无效率无章法的残破剑技,不如直接让他们手持自带攻击方法的仙剑来当做攻击的手段。
反过来说,能够使用雷电、刺向地面能生长出无数剑刺、自由变化剑身大小、改变攻击的轨道与速度……这些剑本身的能力,在风剑门将会低于剑法之下。
毕竟在这里,剑只是放在第二位。
而风,才是风剑门大名的首字。
五彩斑斓的曲剑,裂开了。
“灵气……外放”
在曲剑身上凹凸不平的剑身裂成无视的晶体碎片,剑柄之上取代原本剑身的是源源不断涌出的深蓝色的气焰。
蓝色,和天空的颜色一样。
蓝色,和*的颜色一样。
这一次不是过家家级的敲打身躯,在姜久玄的右手握住的剑柄前段,高速旋转的蓝色灵气形成了龙卷。
一缕,又是一缕的清风从龙卷缝隙中漏出,只是一缕的风压就扬起了蒲公英的一身衣袍。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风剑门真正的剑法,恐怕,也可能会是最后一次。
蕴含在“剑”上的力量,这种自我旋转的灵气,比蒲公英见过的任何一种东西力量都要大。
狮虎在它面前不堪一击。
凝丹境的修仙者在它面前如同蝼蚁!
姜久玄所凝聚的一剑,远超宋仁敨最后的拼死一掷。
刚刚蒲公英将曲看作一柄钝剑,看作一根棍棒。
走眼了,这怎么可能是一根棍子。
风不过是承载灵气的一种表现,蒲公英在看见旋转的力量后就能确信在这个世上,根本不会有任何一股力量超越灵气的强大。
“圣级剑法,风断一。”
姜久玄笑着为蒲公英送行,送他前往彼岸。
灵丹境的威能,灵丹境的顶点,足以显圣。
“分海。”
刺出手中狂暴的龙卷风,蒲公英自认为紧紧抓住的姜久玄的手,非常轻松地松开。
他的身体并不感觉疼痛,只是不再受到他控制了。
后退,一直吵着山峰的悬崖上后退。
直至坠落。
眼前转变成远离山峰前最后的景象是姜久玄的脸。
那个恶毒的女人让蒲公英如愿所偿地“杀死”了还是宋仁敨的罪人,让他怀抱着不甘死去。
这样的她脸上一定会展露出快乐与傲慢的微笑,残忍和欢悦的笑容吧。
……
所以,为什么,这样坏的姜久玄看着蒲公英落下。
脸上会露出如此落寞,如此不甘的,
泪水?
……坠落山底的蒲公英已经不再会知道了。
他死定了。
高空坠落只能听见耳边不断传来呼啸声,唯一能够做的不过是睁大眼睛去面对这个结果。
在空中,白云之上残留着剑痕。
刚才的斩击对准了天空,整个天空上的白云彻底被撕开了,风剑门的剑法着实可怕。
这么远的距离,这么精准的准确性,还有这让蒲公英无力反抗的绝对力量。
啊啊,他输的理所应当。
他输的活该,这本就是罪人蒲公英应得的下场。
不去思考姜久玄所说的分海的海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被分。
蒲公英最痛恨的杀死宋仁敨的那家伙终于要去死了,终于——
“我能坠入地狱。”
坠落的同时感受着狂风,噗嗤。
坠入地狱的蒲公英一定会变成一滩肉泥。
‘活下去!’
仰望着天空,蒲公英睁大了双眼。
他的脖颈之下已经没有感觉,鼻孔喷出鼻血的他呼吸困难,本能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生命的本能为自己未能死去而庆生,理想却埋怨蒲公英又没能死去。
“淦!”
“为什么要活下去!明明,什么都做不到不是吗?”
在山底,幽暗无人的底部,蒲公英痛哭着大喊。
“那个女人说的一点都没错啊!蒲公英!你就是这个天下最卑鄙的小人!”
“明明很弱,还想要活下去,明明活着不会发生任何好事,你根本回馈不了任何人的期待,凭什么内心空空的你要活下去,而本应该活下去的宋师兄要死?”
“给我知耻啊!咳咳,咳咳咳——”
这个世界,弱者到最后连选择死亡的权力都没有。
想要作为剑修去死,这么卑微的愿望,也被力量所践踏。
摔下高山的身体已经丧失了痛觉,依然存活的蒲公英心中的疼痛感却丝毫不减。
是他,害死了宋仁敨?
不对,下手的他,包含杀意的也是他,在那一刻想要活下去所许愿的也是他。
但是,真正的逼害宋仁敨的,却不会是这朵从悬崖上跌落的白花。
可悲可怜的花种,无法在深渊之底绽放。
因为他,很弱。
“那么,变强不就好了。”
黑色的雾气从地底升起,墨色的巨龙在蒲公英身边游荡。
“因为弱小什么都改变不了的话,变强就行了。风剑门的弟子,汝想要变强吗?”
“我……”
无法移动的脖颈,无法闭上的双目,墨色的巨龙若隐若现,尖锐的龙瞳与巨大的身躯经过蒲公英的头顶,只剩下脑袋有直觉的蒲公英想起了风剑门之下的传说。
这个宗门,建立在龙的尸骸之上。
“前辈……真的是龙吗?”
“哼,区区小儿居然还敢质疑本座?若不是看在你体内的那股海的气息,本座又何须与汝多言。”
“汝先回答本座的提问,想要变强吗?”
“想!”
“不,你不想。也不需要。”
毫无感觉的肚皮上水光潋滟,一条雪白色的手臂破空而出。
它好像本来就生长在蒲公英的体内一般,又好像是与蒲公英完全不属于同一个生物一般,奇特的手臂伸长,扼住了墨色巨龙的脖颈。
相比不亚于高山一样巨大的龙,哪一只手臂显得纤细无力,但抓取的动作确确实实让一条“龙”不敢动弹。
“蒲公英,这家伙不是龙。”
“龙可没有灵魂。”
从蒲公英的肚子里钻出的,是他自欺欺人的幻想。
白色的神明,扭曲的触手与作呕的双翼。
雪忘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