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做一休三

作者:君士坦丁十一世 更新时间:2021/6/9 9:50:40 字数:3154

十五、做一休三

他照常醒来,从床上坐起。李谚潼的记忆力并不算太差,至少他还记得今天是他来到姜浮市的第三天,记得昨天的他回旅店取了笔记本,记得前天的他曾经和十一嫣兰一道去解决了公寓区里的灵异事件,随后独自又出门去小酌了一杯……

独自出门去小酌一杯的他还被穿着西服拎着铁棍的小混混们堵了。而他还没来得及溜之大吉,这些小混混就又散了,原因是他们的大哥来了——而他们的大哥不是别人,正是灵班里面那位执掌着扑克牌黑桃2、还想要和李谚潼换牌的男子。

程渊吉,黑桃2的持有者,灵班中除却不知所踪的黑桃K所罗门王、与黑桃Q十一嫣兰之外资历最老实力最强的C级成员,只是这一论述于李谚潼加入后或许会动摇几分。

对此,程渊吉也并没有向李谚潼表露出排斥与敌意的态度:大家都是同僚,没必要为个虚的排名先后斤斤计较。你比我强、也不意味着你的工资会比我高,既然双方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那就这样。

秉着这样的态度,程渊吉还特意请李谚潼至路边的一家满是小资气息的昏暗小酒吧喝了一杯,权当是尽地主之谊,也为的是替他的小弟们道歉。

正如李谚潼印象中的那样,程渊吉是一个口直心快、直来直去的大嘴巴,并无这个时代人们所千篇一律的庄重、彬彬有礼和沉静,而据他所说,这个性格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也给了他许多意料之外的惊喜。

譬如说,他的小弟们,恰好也是十一嫣兰住址所在的岳秀南街的无业青年群。这些吃喝嫖赌无所不沾的社会混子们曾被恨铁不成钢的程渊吉一顿痛骂,又在恼羞成怒中扑向对方、却被痛骂者打得抱头鼠窜,最终混子们终于被折服,转而认程渊吉为他们的“二哥”,听他差遣。

坐在床上的李谚潼微微一笑。他哗啦啦地翻动着手机的笔记本,找到了其上关于自己和程渊吉对话的记载。凝望着那些潦草的文字,不久前的记忆也在他的大脑中走马灯式地放映。

“为什么他们要喊你二哥,不喊大哥?”

程二哥感慨道:“因为我执掌的是黑桃2,而不是黑桃A!所以那时候我才想跟你换,换了以后,我就是他们名正言顺的大哥了。”

所以李谚潼也打定了主意。以后如果没什么事情要做的话,就不要轻易去岳秀南街走动;如果他和这群小混混打成一片了,那作为晚辈的他可能就要管程渊吉叫二弟了……

他又翻去了下一页。笔记本的下一页记载着作为灵班成员的他的任务,一些纷乱而又繁琐的东西。

“在你加入之前,灵班只有六个人,一共四组。其中,我和十一嫣兰都是独狼、各自行动,其他四人则两两一组,所以一共四组。在你加入之后,你成为了嫣兰的搭档,所以……还是只有四组。”

“灵班机构的值班制度也是按组来轮换的,也就是说,只要你值了一次班,你就可以休息三天——当然了,今天的不算,因为今天是公历闰日之后的第一天,事情会特别多;加之十一姑娘要带你去熟悉工作,所以——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李谚潼吐了吐舌头。除却每几年都会出现的闰日和闰月以外,灵班的工作堪称轻松至极,是真正意义的做一休三。当然,这只是那时候的他的想法,现在的他就肯定不这么认为了。

“在不需要值班时,公司需要你调查一些事。”

他的手指头继续在笔记本上轻轻摩挲。钢笔的墨水与圆珠笔的染料性质并不一样,后者会牢固地粘附于纸张之上,而前者会因使用者的不够娴熟而让墨水弥漫开来,将纸张染成漆黑一片。李谚潼非常怀念他的签字笔和圆珠笔,但它们都随着自己的穿越而被替换成了镶金的钢笔。

“第一,是搜寻所罗门王的下落。”

那时候,坐在酒吧中、就着光线摇曳的烛台操弄着钢笔的李谚潼手指一颤,往桌上挤射出了一大滩墨水。他略带着歉意地笑笑,看着酒吧的侍者用同样黑乎乎的毛巾将其全部擦拭:他又想起来了那一枚高速旋转的骰子和喷涌的鼻血。

“所罗门王追求成神的原因非常简单。他曾经在极度绝望中虔诚地跪在地上向守岁祈求,但守岁没有回应。事后,终于深知“求人不如求己”的他毅然走上了成神之路。”

李谚潼隐约猜得出来:“所罗门王,嗯,曾经是十一嫣兰的搭档吗?”

“是。当然,那时候十一嫣兰还不叫十一嫣兰。”那时候的程渊吉正抱着啤酒瓶、仰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良久才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长声叹息,“她叫另外一个名字,用的是另外一个替身人偶。嗯,所罗门王……他不知道。”

李谚潼默然不语,只是嗫嚅着唇,细细品着酒杯里殷红的苦涩液体。他大概猜得出故事的始末了。

“嗯,这也是我会管她叫作雅典娜的原因。”男子沙哑一笑,声音里掺和着一丝憔悴和恼怒,“十一嫣兰也好,其他名字也好,那都是假的,唯有执掌黑桃Q的雅典娜女神是真的。仅此而已。”

这一件事对他们的伤害不小,以至于程渊吉都不愿意再提起上一位黑桃Q的名字吗?也是……上一位执掌黑桃Q的雅典娜死了,而十一嫣兰则在所罗门王出走后信誓旦旦地告诉大伙儿“其实我和上一个死掉的黑桃Q是同一个人”,换成谁来在情感上都肯定难以接受。

但所罗门王不知道。而且,已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道路的所罗门王也无法回头了,正如对此进行占卜的李谚潼判断,如今的所罗门王至少是一个传说级生物,祂距离成为神或许只有半步之遥。

“第二,是去调查闰先生。嗯,黑桃A,这件事情可要比前者更危险,请一定要小心:和所罗门王不一样的是,闰先生与守岁一样,都是真神。”

在当时,算是第二次听见闰先生这个名字的李谚潼捏着笔来记笔记的手又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闰先生?守岁?都是真神?解释解释?”

“这么说吧……守岁执掌十二个月、共计一年,也执掌对应的一至十二年,每轮回五次、就是民间通俗的一个甲子。”考虑到李先生是不折不扣的异界来客,程渊吉也认真地解释了一番,“但守岁显然没有意识到一种情况,那就是公历和农历都普遍存在着的置闰。”

“——所以,闰先生窃走了闰月与闰日的权柄,在这一天与一个月里成为了时间的主宰。”

所以青年也不由得翻了翻笔记本,看了一眼七辉娅七姑娘留下的笔记。和程渊吉的说话近乎完全不同,天海村的民俗故事中关于守岁的传说里根本没有提及闰先生;而取而代之的是,他们认为,到了农历闰月,守岁就会失控,天空中的月亮也会变成血红色的模样……

“这时候的守岁才明白,拥有神性并成为众人敬仰的神灵并不是一件值得追求的事情。”那时候的程渊吉压着声音诡异地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一丝沉重的亵渎,“因为祂没有能力守住自己的神性。祂不知如何抵御闰先生的侵染。”

李谚潼颇为不解:“闰先生和守岁都是真神,位格应该也差不多,为什么祂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呃,死神会的说法是守岁是星空之上的外神的投影,他们不承认闰先生的存在;守岁日则说守岁是本土的神灵,而闰先生则是星空之上的外神,前者生于和平、而后者习惯于偷盗和劫掠,所以守岁才根本守不住祂的神性和权柄……”

这时候,李谚潼才终于明白,那一天他在火车上遇到的传教士是怎么回事了:那个传教士八成是死神会的异端,否则他不会说守岁是“星空之上的外神的投影”;所以,在他问到置闰的问题时,那个传教士才会惊慌失措,因为死神会根本没有对置闰这一说辞作出完备的解释。

对此有些基础的李谚潼也得以接上了程渊吉的话语:“随后,深知自己守不住神性和权柄的守岁将祂的一切都赐予给了十二门徒,从而让闰先生攻击和争夺的对象从一个变成了十二个?”

“是。”程渊吉赞许地点头,“但这无济于事。在不久以后,十二门徒便纷纷陨落;祂们的神性在祂们陨落后纷纷外溢,化作了如今的使徒后裔。”

——十二生肖,十二门徒……所以,街上与道路上的那些长着兽耳啊、尾巴啊、长角啊的人们,被三才公司的同僚们成为使徒后裔的人们,就是十二门徒在陨落之后残留给凡尘的礼物吗?……但如果闰先生的目的是收集神性,祂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些残留神性的化身?

他刚想将这个问题提出来,程渊吉的下一句话就又让他缄默不语;因为这一句话不仅仅是命令,也是标准到了极致的答案。

“但……十二门徒并非全部陨落。死神会认为,第五和第十二门徒尚未陨落;三才公司则觉得,至少还有三位门徒还活着,还在闰先生的猎杀之中苟延残喘、寻找一线生机。”

“所以,这是第三件事:搜集关于未陨落的门徒的具体线索。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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