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身影出现在了另一个墙角,他吃惊地望着伊昙。
如果说安布罗斯回避位格魔法是因为侥幸或者什么其他原因,那伊昙作为触发魔法的人,正面承受了整个「碎镜重圆」,怎么说都不可能保有历史破碎前的记忆。
“难道……你拥有位格?”
说出这个词时,金发青年的语气变得凝重。
伊昙却没有理会金发青年,而是提剑两三步重新回到了安布罗斯身旁。
扶着呆滞的对方歉然道:
“主人,非常对不起,之前一段时间内,我的机能似乎因不明原因失去了响应,而让我感到不解的是,这段失响时间系统无法给出明确的统计数额……同时,重新恢复工作后,相位波与环境解析装置,在断片前后反馈的信息差异,让我‘感觉’这个世界不太对劲,似乎是成分?不,也像是环境,似乎还有更多,都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银发少女就如同汇报一般向安布罗斯轻声道,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墙角的凯尔特。
“我,依稀记得我正打算要砍下这家伙的脑袋……不过目前似乎做不到,因为不论是热成像、生体探测、低光仪都无法准确获得目标的真实位置,十分抱歉,作为一名潜能武装,在迎敌上没有办法为主人解决任何问题……”
就在伊昙低头恭敬地回答时,安布罗斯忽然抓住了她没握剑的另一只手。
“伊……伊昙,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吗?你真的没事吧!”
“唔嗯?”银发少女被眼前脸色苍白的人激动的眼神吓了一跳,“……简单检测后,除了构建机体的元件依旧为劣等品外,我没有任何机能方面受损,主人,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没……没有,你没事就好。”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安布罗斯平复了一下心情,连续深呼吸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分钟后,沉静下来的安布罗斯,拄起下巴重新思考。
“不对,不是位格,女孩,你到底是什么?”反复观察伊昙的金发青年,此时反倒先开口,怪异地问向伊昙,这句话让安布罗斯吃了一惊。
“你……不是人类!?”
比起安布罗斯的反应,伊昙依然以面无表情回应了青年的问题,同时她还再次举起了手中的仪仗剑。当然,她已经明白眼前这道身影也并不是真实躯体,于是剑尖并没有完全对准青年,而是向空间四面八方隐隐蓄势,仿佛随时能够发起攻击。
“本尊浸淫模仿技艺无数年,人的一举一动早都烂熟于心,女孩,你虽然有表情,但是太僵硬了……果然,你并不是人类对吧?”金发青年此时再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甚至有些狂热的笑容,紧紧盯着伊昙毫不移动。
银发少女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冒昧打扰一下,主人……我的伪装似乎被看出来了,需要恢复武装模式对这个家伙进行打击吗?”
她的手稍微松开了一点仪仗剑的剑柄,只要安布罗斯答应一声,伊昙便会立刻重组手部的构成元件,采用速度最快的周波刀对四周的空间进行地毯式扫荡。
——这是她依靠计算得出,能够把青年真身逼出的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稍等一下!伊昙,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安布罗斯连忙把眼中闪烁着莫名光芒的伊昙拦了下来,“你也发现了,现在的斯洛克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都跟眼前这个家伙有关,而且,他好像已经不是凯尔特了,一直自称本尊,说什么欺诈……”
解释到这个词语时,安布罗斯的瞳孔猛地放大。
“欺,诈……”
金发青年平和的微笑变得有些深邃:“注意到了?”
“你是……大贤者奥斯卡罗德!?”安布罗斯的语气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你又凭什么认为,本尊能以「改变历史」如此豪华的手段,作为苏醒时打的一声呵欠呢?”金发青年淡淡地笑着叙道,“虽然这声呵欠的代价有点大,但就本尊所知,整个斯洛克大陆上,也应该只有不超过一只手掌的人能不受这一魔法的影响了。”
说到这里青年若有所思地盯着安布罗斯与伊昙:“……当然,你们俩算是例外了,如果本尊对‘凯尔特’的记忆没有出错,你的名字,是叫做安布罗斯对吧?而且小伙,你所携带的这名不似人类的女孩……她……唔……有趣,很有趣。”
“等等,你不是已经在二十二年前就死了么?”
安布罗斯此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骇怪的表情:“三大国中,最强的维尔西尼联合公国,在二十二年前其首相伽陀朵昭示天下,亲手击杀孤身来犯的敌人欺诈大贤者……”
“嗯……没想到你还知道这冷门的消息,看来书读的还是不少啊。”
金发青年伸手捏了捏眉头,少见的露出了不快的神情,他淡漠道:“你记得没错——欺诈贤者奥斯卡罗德,在二十二年前被隐藏在维尔西尼的强者‘不屈意志’伽陀朵·肯尼斯顿击杀,陨落在维尔西尼圣诗大教堂尖顶之上,从此以后,大陆便少了一名贤者。”
说到此处,他忽然诡异地一笑:“但……倘若这本来就是个谎言呢?”
“——什么意思!?”安布罗斯惊疑不定。
“你自己也提到了,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是在二十二年前……那么,你是否还记得,本尊尚为‘凯尔特’时,不经意间说出过的,关于他自己的姓氏么?”
“姓氏?他的姓氏是肯尼斯顿……肯、尼斯顿!?……”
因为记忆就在不久前刚刚闪过,安布罗斯不由失声吐出了这几个字,当时他竟然没第一时间想起来——肯尼斯顿,正是维尔西尼联合公国的执政首相的族姓!
“是啊,维尔西尼‘不屈意志’伽陀朵·肯尼斯顿,在二十二年前那一天击杀了欺诈贤者奥斯卡罗德……”金发青年平静地不似人类,虽然他的脸上从未露出过像凯尔特那般疯狂的神情,但此时淡然的微笑,却让安布罗斯觉得比先前的粗鄙模样狰狞百倍,“然后时隔一月,维尔西尼执政首相伽陀朵便喜得贵子,其名曰——”
脸色苍白的安布罗斯,嘴唇不由跟随一起念出了这个名称。
——「凯尔特·肯尼斯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