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协助狮心纹?”
“为什么,要背叛你所属的仪法屋?”
安布罗斯面无表情,前后两句问话如同利刃般,将旁边的中年男子脸上戳出惊恐。
面对尖锐正前端的古棋则一脸呆滞,他的表情从不明所以慢慢变成了惶然:“你、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协助?什么狮心纹?什么背叛?我完全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没有疑惑呢。”
安布罗斯摇摇头:“这个问题,其实是问你的……刚刚这位掌事者说到「子极核爆」这个词时,我仔细观察着,你的表情并没有因此产生剧烈的变化,对于一名不曾接触战争、最多只是擅长于玻璃糖衣赛的普通人,听到这个魔法却不惊讶,这很不合常理,不是么?”
“不,我只是……”
“别着急,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其实,对于一些研究过核爆魔法的学者,听到这个名词或许并不会惊讶,但这种情况仅限于魔法只是‘被研究’的时候,如今商都有大难,而你的表情,就仿佛早就得知欧匹诺陷入灾难,以及灾难的元凶正是「子极核爆」一般。”
古棋脸上的惊慌更增一筹:
“并不是这样的!因为这个词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其实,在赶到仪法屋之前,我就在近竞技场的街道上,看见了很多落荒而逃的人,而他们都不停地将周围的建筑物破坏着,就好像发疯一样,嘴里还反复喊着核爆魔法这个词……”
“哦?赶到「秘银榔头」之前?”
安布罗斯双眼眯起:“这位掌事者,请在古棋阁下的面前,准确重复一遍他回到商队的时间,这个期间……似乎存在天大的漏差啊。”
直到此时,中年掌事人还没从安布罗斯突如其来的质问中惊醒,尽管目标不是自己,他仍然浑身颤抖不止:
“大、大概是,一点……左右?好像是一点十分……”
“一点十分?那可就糟糕了呢,这位掌事人,你应该很清楚吧……这个时间距离玻璃糖衣赛决赛开始,可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别说子极核爆了,就连特尔兰登都还没现身决赛赛场,你又是如何遇到那么多‘落荒而逃’平民的呢?这谎是不是扯得有些过了?”
“的确是、刚刚好一小时……”
听闻安布罗斯的话语,中年男子的表情慢慢变得不置信,他望着长发青年,不自主地喃喃道:“古棋,难道你真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真的看到了那一幕,等等,也许是我……记错了时间?真的,我那时候不是很清醒,这段时间也断断续续处于昏迷中,所以我、我没……”就仿佛连自己的记忆都怀疑起来,古棋的话语结结巴巴,构建不出完整的辩词。
“昏迷是么?很好——”
安布罗斯冷笑一声,再次朝身旁的中年男子看去。
“「秘银榔头」的掌事人,能不能将古棋阁下第一次回到商队时的状态,描述一下?”
中年人点头,眼中对古棋的排斥之意不断增强:
“我记得……他当时看上去,的确有些神志不清,身上还穿着染血的奇怪仪法屋袍,本来我们刚结束午餐不久,看见他回来,大家都很惊喜,但也因为他身上严重的伤势,我立刻就派人带他下去休息了……古棋!那个时段没人看着你,难道,你竟然趁所有人为你着想之际,反而毒害大家!?”
“不,我真的不记得了,冕下,我什么时候……”
古棋悲愤地从地上站起,表情可怕地仿佛要对中年男子行凶,然而安布罗斯却已经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他用拐杖直直指着青年,面容冷峻。
“将你身上的绷带接下来吧,我认为在这之下,便是最好不过的证据了。”
听闻此言,被安布罗斯隔开的两人都愣了一秒,安布罗斯摇摇头,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古棋只看见对方的手臂模糊了一瞬,他身上的白色缠布就变成一堆碎片散落在地。
“什么……”
古棋呆呆地低头,瞳孔不自主地放大。
“「华冠」的仪法屋袍呢,古棋阁下,能否为我们解释下,为什么你会穿着这件与「秘银榔头」无关,与收留你的「酒笙」也无关的,立场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衣服呢?”
“不,什么时候,不可能……”
安布罗斯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阁下正是穿着着这件衣服,才能混进「华冠」仪法屋,并偷取了该店的酒品‘极冰马格利特’之后,才趁你们商队午餐之际,暗中往所有人的酒水参杂了这一饮品,将「秘银榔头」陷于彻底的不利中?”
“什么极冰,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也许正因为时间不足,暗中给商队成员酒里下料后,他们却提前赶了回来,而你不得不为这一点改变计划,那就利用自己‘莫须有’伤势,从一开始便通过血迹和绷带,掩饰自己所穿着的衣服,正好还能够博取同情,是这样吧?”
“计划?莫须有?掩饰?同情?”
直到此时,长发青年惶恐的表情都未曾褪去,他只是一节一节地努力理解对方的语言。
然而,从古棋进一步失态起,中年男子的表情已经逐渐变得愤怒,他狠狠盯着长发青年,就如同想用眼神将对方的伪装全部剥下一般。
“果然是你吗……难怪中午就餐时,我还在奇怪是谁将计划中的食谱进行了更换,本来大家还高兴着,居然从酒水中尝到了从未体会过的美味,没想到……!!”
“冕下,真的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终于,面对眼前完全无法辩驳的情形,古棋本就疼痛不堪的身体直接跪在了地上。
“真的、真的不是我啊,不是我……”
安布罗斯双手拄着拐杖。
“很好,你说你是无辜的?这就是你的辩解?已经全部说完了吗?”
“无辜,大概……我、我也不知道……已经完全不明白……”
神色涣散的古棋瘫坐在地上,面对冰冷的残疾青年,以及愤怒的中年男子,他终于陷入了颓废的沉默中,不再挣扎。
见此,安布罗斯也闭上双眼:
“——我明白了。”
嗵。
下一刻,站在安布罗斯身后的中年男子闷哼一声,在古棋抬头茫然的眼神中,猛然倒落地面,不省人事。
安布罗斯收回反手扫击的拐杖,瞥了一眼呆愕的古棋,叹气道:“好了,起来吧,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你要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可没办法跟乔伊小姐交差啊。”
目见这一幕,古棋的表情已经变得十足精彩,他结巴道:
“你究竟在,干些什么……”
“干什么?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安布罗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蹲下身体快速翻着昏迷中年人的衣物,直到从其中翻出一件事物,让他眼神中的杀意骤增,好不容易压制下去,他才幽幽地答道:
“当然是替你们处理……藏在「秘银榔头」中的背叛者啊。”
说罢,安布罗斯将手中的白绒帽饰反扣在头上,脸上露出莫名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