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标?”
“虽然到后面的言行许多矛盾,但从一开始,这家伙还是很谨慎的,而他想要呆在这间密闭的监牢中不被他人发现,将信标藏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不大,然而,联想到之前那嫁祸于你的行为,他极有可能把信标置于你身旁。”
安布罗斯严肃道:
“如此一来,远远操控的同时,信标的波纹一旦露陷,他还能彻底栽赃于你,并解开压制离开现场,那时疯狂的你既被所有人针对,又无暇寻找信标在哪,以逃避危险携带者的你为借口,内线本人便能在数小时后的核爆时限到来前,金蝉脱壳。”
面对的解释,长发青年足足愣了数秒才回过神,慌忙开始解起身上染血的长袍,解到一半才发现古怪,因为长袍上看似简易的束带,他竟然无法马上分离。
安布罗斯眯眼道:
“发现了?这便是确定性的疑点……你仪法屋长袍上的节居然是反打的,除非由他人给你系上束带,自己的不可能做到的,至于是谁帮的你,就不用我再啰嗦了吧。”
听到这里,古棋如同看怪物般瞪着安布罗斯:“这算什么观察力……那么你刚刚突然挡在我和他中间,就是为了确认这个反节?”
“并不是这样……”
安布罗斯摇头,顿时让好不容易解开长袍束节的古棋,又一次彷徨。
“还不是?那是什么?”
“还记得你刚刚问我的问题吗,我为什么不马上揭穿这个狮心纹反叛者,就是因为没找到阻止他触发‘信标’的办法,那么信标会在哪里呢?我怀疑,他之所以要花那么大功夫,给你套一件奇怪的衣服,除了嫁祸之外,应该还有另一层意图。”
安布罗斯揉着太阳穴:
“稍微解释一下,因为「子极核爆」与预期状况不太一样,虽然竞技场的某个家伙说过,核爆目前还处于‘酝酿’过程中,但根据我的推测,爆炸很可能早就已经待命了,所以,面对随时可以触发核爆的‘信标’,我不能冒这个险,本来切断他对信标的控制不难,然而,这间压制魔法波纹的监狱却给我带来了很大麻烦,否则也不会花那么久才动手了。”
古棋一头雾水地摇头。
“……我完全听不明白你所谓的解释。”
“总之,如果没找到他联动这个信标的魔法波纹,并将其切断,很可能在动手放倒他的那一刻,”安布罗斯双手张开比了个动作,“轰的一声,咱们都得去见万神了。”
“这就是你一直放任我胡言乱语下去的原因?”古棋愣愣道,他心里有些不快,“可我看你打昏他的时候,为何那么轻松,一击倒地?”
听到这句话安布罗斯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我没想到这家伙战斗力这么低,毕竟是狮心纹的内线,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面对魔导师以上敌人的准备。”
说到这里,安布罗斯心中暗道,也幸亏发现了狮心纹内线实力不强这点,自己计划的可行度才上涨了不少。从一开始他就猜测,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特尔兰登与鸢尾花参赛者一般,大魔导师固然可怕,但这种级别的对手,即便是维尔西尼也无法说派就派。
此时,古棋已经将身上那件沾满血迹的仪法屋袍脱了下来,被安布罗斯接过手后,他像赶瘟疫一般头皮发麻地拍打自己的身体,看见这一幕,安布罗斯笑道:
“别乱猜了,信标不可能印在你身上,否则零距离的魔力控制,一时间就会被你察觉,”说罢,他拄着拐杖,将手里的长袍随意抖了抖,却没能抖出什么东西,安布罗斯顿时皱眉,喊上古棋一同将长袍整个摊开,开始观察起布料的表面。
然而,这件被鲜红色覆盖的仪法屋袍,也没有什么古怪。
不可能是错觉,这让刚刚揣着滤魔石挡在两人中间,并明显察觉到魔法波纹被切断的安布罗斯有些诧异,直到他扫过长袍顶端,那从一开始就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领口时,眼神才有了明显的变化。
“……边缘的白色,有些奇怪的渐变?”
安布罗斯沉吟片刻,从身上掏出折叠的雷达摊开,将其对准衣领,下一秒,雷达背部的屏幕突然浮现起极其微弱的色泽,这让安布罗斯心中一凛。
在这种压制魔力的空间内……都有魔法波纹的反应!
果不其然,将翻折三次的衣领掀开后,于白色布料的背面,安布罗斯发现了无数条反绣着的紫色细线,线条的材质有点接近篆刻魔杖的木料,这些细线交结在一起,隐隐编织出一张异于传统法阵形状,偏向弧长的魔法阵图。
皱起的眉头重新展开,安布罗斯舒了一口气:
“原来这就是信标,特地以细线的形式缝在仪法屋袍中,还是脖子以下的部位,这样一来,哪怕穿着者被击穿心脏或头颅,就算是斩首,这处受损的概率都是最小的……”
而在他身旁,虽然不明白对方做了些什么,也认不出安布罗斯手上古怪事物的古棋,眼看对方舒展眉头,他也大概猜出,安布罗斯已经找到了那所谓的“危险”。
毕竟,那永远藏在视野死角的魔法纹路,看上去是那么的诡异。
“要……破坏掉它吗?”
“不行!”
安布罗斯摇头否决:“根据我以前看过的禁术读本,上面有过描述,信标是极其不稳定的,如果是在核爆生成之前还好,但现在破坏的话,爆炸很可能会被提前引发,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抱以谨慎态度的原因。”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然而安布罗斯却没有回答古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古棋阁下,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想稍微确认下,你心里是否拥有牵挂的事物?”
这个问题又把青年问的一头雾水,他语气有些不安定:
“……什么意思?你又打算做些什么?”
“为了那些牵挂的事物,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在安布罗斯的计划中,之所以要花那么大功夫将古棋「救」出来,除了完成乔伊的托付,谨慎找出狮心纹的内线外,他还有另一层意图。
欧匹诺的商业圈子太浑浊,所有人又对霍兰与他自己同样的不待见,安布罗斯深知,自己手里的人力实在太少,所以他需要借助商都以外的力量,能够不带着商都主见做事,又能承担得起后期罪名的力量。
定了定神,安布罗斯缓缓问道:
“你——愿意当英雄吗?”
然而,明明是能够激发听者斗志的语句,古棋却没来由一阵恶寒。
“什么英雄?乍听上去,似乎并不怎么美好……”
“是啊,英雄之所以被称为英雄,就是因为他们总是受万人敬仰,却又孤身一人,”安布罗斯开始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本来呢,我也想感受下这种痛并快乐的滋味,但受限于某爆炸头的立场,问题没完全解决之前,我是不能现身的……”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都要感谢你做的一切,”古棋脸上开始抽搐,“但能不能麻烦睿智的安布罗斯阁下你……说点简单易懂的人话?”
“要是被乔伊小姐知道了我拿你当傀儡,这两天在她面前建立的那一点微末好感度,怕又是会付之一炬吧?”安布罗斯扶额叹气,丝毫不知自己的话已经让长发青年脸色骤变。
“什么傀儡,拿我?你究竟要干什么?”
看来,忽悠来忽悠去,效果还是不太好啊,安布罗斯叹气答道:
“对于商都而言,狮心纹最大的威胁是什么?敌暗我明,然而现在我们在他人眼里都成了阶下囚,是极其容易被忽视的小角色,所以情势逆转了,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变得简单起来了,一个人当恶魔,一个人当英雄,两方携手,共同演绎一场……”
安布罗斯双手各竖起一根手指,并交叉在一起:
“从地底、包围城市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