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叫你搬家的时候关好水电!你就是没耳朵!”
“妈!我就是因为前面的房子漏水,才搬到这里来的,走的时候我明明都把水电关上了!”
“物业天一亮就给我打电话了,你自己一个住怎么这么不小心,干脆搬回来吧!”
“别瞎操心了,我立刻去物业那里改电话,以后他们绝对不会打扰你了。我还要上班,你安心在家呆着,现在口罩二十八元一个,别没事出去瞎跑,一个二十八呢!”
拿着手机走进洗手间,顺手打开浴霸,一丝温暖降临在我头顶,但我很快就要关上它,因为太费电了。
我今年三十有五,八年前咬咬牙硬背着贷款买了两套小居室。
本来我住在另一栋的三楼,去年开始二楼住户一直说我楼上漏水,但是我一直找不到缘由。后来和楼下闹翻了,干脆关了水电,找了搬家公司把所有家当搬到现在住的这栋二楼。
那边的三楼已经空置半年多!还漏水?
“见鬼了吧!”
刷好牙又冲了个热水澡,在房间里蹦跶了几下暖和了,便穿好衣服戴上口罩出门去。
我的两套房挨的很近,相隔只有两百米远,但是疫情爆发小区一期和二期隔开了,两百米的路被挡板一隔两半,我要从二期门出,进一期门才能到达直线距离两百米的那一栋楼。
我没去找物业,也没去找二楼,因为在家洗漱的时候,我发现支付宝上有一条扣款信息,是几块钱电费,空置半年的房子,11月突然冒出一笔电费支出,怎么想怎么奇怪,于是想自己先去空置的房屋里看个究竟。
打开半年不开的屋门,没有期待中灰尘漫天的场景,反而还挺干净的,窗帘全部拉死,一如我离开时的样子。
浴室OK,电源OK!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怪异,于是我鼓足底气给物业打了电话。
物业带二楼住户上来看了半天,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下去看了漏水,就一行浅浅的水渍,像是二楼业主粉刷后又新增的漏水痕迹。
又是不欢而散,这种不知缘由的漏水,除非真的把房子锯开,否则哪查得出什么所以然。
“兄弟,等等。我跟你去物业办公室把电话号码改了,那电话是我妈的,你们一给她打电话,她就炸锅。”
“也好,明天开始要出入证,你正好一起去办公室把出入证领了。”
跟着来调停的物业小哥我来到了物业办公室,这地方我一年最多来两次,一次交物业费,一次交停车费。看着物业小哥打开电脑调出业主信息,在他移到一期楼号的时候,我心中猛然一紧。
“这是我住的那一栋吗?”
“是啊,你看这是六栋。”
“那02……”
是的,我没有眼花,102、202、302……一直到602都没人居住。小区一期建的比较早,是无电梯住宅,所以只建到了六楼。但是我依稀记得半年前搬走的时候,还有人在那一栋楼里结婚呢,怎么半年时间就空了一半出来。
“给!通行证,两天一人进出。”
“给张一天一人的行不。”
“你登记上是无业,只能给两天一人的。”
“我做个体的,怎么是无业。”
“现在疫情当前,保命要紧。别出去给国家添乱,等疫情过了钱可以慢慢赚嘛。”
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我没有为难物业小哥,拿着出入证乖乖从物业办公室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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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期小区的大门,我寻思现在回家也是无聊,于是又想去店里开张,就算没有生意也是守守店门,一条街都没人留守万一哪家遭窃都没人知道。
街上开店的左邻右舍都来自天南海北,本来清净的日子只有年初的几日,今年足足一个月一条街上就我一人独守,明天开始我出行又只能两天一次,这条还没修完的老街只会更加冷清了。
“汪!汪!”
又是那几条恶犬横在这段没修完的路上,我本想照旧埋头走过去不理会它们,却发现它们与年前相比消瘦了不少,再抬头看看四周小区、街巷的出入口无一例外被板材封死。
“嗡!”
就在我抬头远眺的时候,不堪用的手机又跳出了电量提示,转眼又自动关机了。
“呜呜……呜……”
眼前四条恶犬换了一副模样,大概它们认为我突然停下脚步可能会给它们食物,纷纷从四面围拢过来,尾巴摇得真欢。今天我是没心思去开门守业了,回头转向银行的ATM亭,又掏出了自己那张银行卡来,取了两百元现金想着我家小区门口就有一家宠物诊所,刚才出门时还看到他们开门营业来着。
取完钱我正要从ATM亭里出来,忽然想到了昨天傍晚从这里捡到一元钱的事,于是翻了翻口袋将那一枚锈蚀的钱币找了出来,在手中掂量掂量后准备物归原主。
“……呵呵,这可是在我的梦里……”
我拿着硬币的手伸了出去,一阵怪声传来,紧接着握住硬币的手似是敲在了玻璃上。
“人在!人在!”
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了宠物诊所一楼门外,诊所里的医生从楼上跑了下来,略带迷茫的我左顾右盼,看了看手中捏着的二百元钱,看了看诊所一楼堆在大厅里六斤装标价188的大袋狗粮,我如何从ATM亭出来的,又如何来到这里的,一段短暂的记忆,一段短暂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