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我被冻醒了!睡姿不佳导致自己滚出了被窝,半条被子已经铺到了床下。果然梦起有因,什么神鬼之论都是无稽之谈!
捡起被子重新盖好,我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一场短促的诡梦之后竟然已经是早上七点,伸出手去拨动窗帘发现天边已是晨光乍现。
又是崭新的一天,打开电视又是一轮实时的疫情报导。按部就班的来到浴室打开浴霸,刚挤出牙膏准备刷牙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你好,我们是街道的!”
街道干部?难道是因为昨天的打麻将事情?
满怀猜疑的我放下手中的牙刷,踏上拖鞋走到了房门前隔着门问道:“有事吗?”
“我们这里来了辆吊车,正好把砸在一楼院子顶棚上的树枝吊起来。你的车停在路口车位上,吊车没法转弯进来,所以来请你挪一下!”
街道出吊车清运,有这么好的事?我还以为这在一楼顶棚上葛优躺的枯棵树要等上一年半载,物业和业主你来我往一番才能和解呢。
“好的,我马上来!”
送走了街道的办事人员,我正要走回浴室,脚下拖鞋却踩到了一汪水迹,它就在正门门口鞋柜前方。
楼上漏水?我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却没有发现任何漏水痕迹。
“别自己吓自己了!”
抬起拖鞋我将门口的水迹挫了两下,再回到浴室一番简单的洗漱之后穿上衣服拿上车钥匙便下楼去了。
小区里果然进了一辆吊车,只是它本来的用途不是用来清运倒塌的枯树,而是吊送一节集装箱小屋,这蓝皮集装箱小屋就摆放在小区门口。小屋内一应俱全的住宿设施,甚至连空调和备用发电机都准备妥当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将有人在这小屋内轮流值夜。
这么大的架势,这么大的付出,不得不让我担心这场疫情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师傅!再往前开一点!”
指挥着吊车入场的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由于小区车道空间紧凑,再加上现在大家都足不出户停车位上座无虚席,可供吊车挪动的空间就更少了。
在这里堵着不是办法,与其在小区里进退维谷,倒不如出门寻些事做,于是我干脆驾着车驶出了小区大门。门卫验过通行证,黑笔一划便放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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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街上一如既往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梦境和现实的区别真是越来越模糊了,我不曾想过小时候记忆中都不曾停歇的城市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停顿下来。
去店里开张还为时尚早,我漫无目的的驾车在熟悉的几条街道上穿行,独占四车道也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
经过很多自建房小区的出入口我都看到了那一个个新增的集装箱小蓝屋,它们的出现是一种警示,但同时也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在这样的日子里还有人在坚守着岗位,至少让人心底深处生出一线希望。
在外面兜圈兜了半小时,我再次开回小区门口,饥饿是驱动人类行动的最原始行动力,一个毫无办法回避的现实,我还没有吃早餐呢!
继续吃外卖也是解决办法,可是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并非长久之计,加上喂野狗的狗粮开销,我的经济储备很快就会见底,万恶的花呗在向我招手,除非真到了万不得已,否则我真不想向资本家提供的借贷工具低头。
歪着头看向小区门口的小蓝屋,蓝屋门口一个年轻女孩子正在给一个要出小区门的包成粽子一样的男子测量体温,他们的视线无意之中扫中了我,相互几句对话之后那个年轻女孩子向我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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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上口罩打下车窗,迎着那个女孩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大哥,你方便吗?他要去上班但是电瓶车坏了,你只需要送他去桃园路东头的11路车站就行了。”
“现在公交车停了。”
“不搭公交车,他的同事会开车来接他的。”
“什么班,非要在疫情期间上。”
“冶金厂制氧车间。”
“可以,让他上来吧。”
“谢谢了,车费我们照付。”
“免了!我不是滴滴,不收钱。”
将车窗摇上,我打开了热空调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包成粽子的男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用缩在袖子里的手拉开车门。
“大哥,抽烟。”
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包还没开封的中华,我撇了他一眼问道:“你抽烟吗?”
“我不抽,你抽吗?”
“我也不抽。”
我们相视会心一笑,虽然两个都戴着口罩,但是我们都笑了。
从辅道上了主路,我维持着六十公里的车速向前行驶,疫情以来罕见遇上与我年龄相近的人,我实在憋不住还是开腔了。
“我记得制氧车间在老厂区。”
“是!大哥你也是厂里的工人吗?”
“我不是,我爸以前是。我小时候就在冶金厂幼儿园度过的小班、中班,以前老厂区有三层红瓦小楼,那里是文工团、政宣部的办公室,我经常被我爸托管在那里。”
“大哥你几岁?”
“叫我阿牛吧,别大哥大哥的喊。我三十五岁,你几岁?”
“我二十六,去年12月入厂的!”
“……”听到男子报出自己的年龄,我一时被失落感淹没,时光如梭转眼自己已经成为前浪。
过了一个转弯路口,我继续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刚才小蓝屋门口的是你女朋友吗?”
“算是吧,她是街道社区诊所的会计。”
“诊所里的会计都出来了,这么缺人啊。”
“她说呆在诊所和家里也没事干,来小区门口值班还能有点活动空间。”
“年轻人,抓紧时间哦。”带着嫉妒我猛踩一脚刹车,并非是故意为之,前方正有交警设卡,我的只不过将这刹车踩得急了些。
三名交警两辆警车,他们在上桥的通道上设置了卡口,这里临进国道,下国道的车辆都会通过立交桥回旋驶入这条上桥主干道。他们主要截查外地车辆,本地车辆路过也要摇下车窗测量体温。
“你好!交警同志,我去上班!”
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还不等车窗完全降下,就赶忙把一份证明书连同身份证递了出去,交警接了他递出去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就转手还给了他,还补上了一个敬礼。之后他们惯例量了一下我们两人的体温,确认无碍之后就放行了。
来到了桃园路车站,我将车停在路边却没有关闭发动机,也任由着热空调开着车内温暖如春,里包外裹的乘客脱去了一件最厚实的罩衣,只过了一伙儿热风就吹得他哈欠连天。
“大哥我还是下车去等吧。”
我动手调低了出风量,回道:“不急,我把空调开低一点就是了,你同事还没来站在风里等吗?”
他不安的视线转到我汽车的油表上,我干脆一扭钥匙关闭了发动机,这才让他安分了一些。
“嗡!……”
手机中微信的提示音响起,乘客连忙从怀中掏出手机,发来的语音信息中传来了某人急促的声音。
“我这车超载了!现在路上有交警设卡不好多拉人,我先把他们送到厂里再去接你,你多等一下吧!”
“那要等多久啊!”乘客有些心急的询问,讯息发送了出去,对方却没法及时回复。
“一两个小时吧……”我喃喃的说道。
我一挂空挡扭动钥匙再次启动发动机,冶金厂在哪里要走多远能到我一清二楚,这同事的车轻易等不来了。
“从这里去也太远了!”
“你们厂前一定有摆摊的早餐铺吧!”
“那当然有。”
“正好我还没吃早饭,顺路,顺路。告诉他别来了,省得他多跑一趟。”
汽车缓缓上路,我看了一眼驾驶台上的时间,已到了8点25分,如果开快一点的话,有望在10点前赶到,也许能买些店铺卖剩下的早点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