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与南荒交界,重峦叠嶂,林海苍莽。
有一座雄关横亘于此,如同浑身披甲的猛将,永镇南荒,此为镇南关。
城墙之上,将士鳞次栉比,就如脚下的镇南关一样雄壮威武,一样坚不可摧。守将王烈带着亲兵队长成虎巡视一周,对众人表现十分满意,道:“又是平静祥和的一天呢!”
成虎道:“那也是将军您威震南荒,妖族们不敢贸然来犯,才有这样平静祥和的日子。”
忽然,天空中传来高亢的鹤唳之声。神特么平静祥和啊,王烈和成虎都被打脸了,脸色十分难看。
二人忍不住回头凝望,只见北方天空一个白点正在飞来。王烈不由眯起了眼,道:“是宫中来人了,也不知要传达什么旨意。”
成虎道:“定是好事,没准陛下要嘉奖将军的守土之功呢。”
王烈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然而,鹤唳声再度响起,连同刚才的那一声,加起来一共响了九声。
王烈脸色大变道:“九声鹤唳,十万火急。这可绝不是什么好事,快随我去迎接天使。”
没多久,一只巨大的白鹤降落,双翼掀起的大风刮得城上旗帜猎猎作响。
接着,一个紫衣老太监从白鹤背上飘然落下,王烈见了这老太监,不由恭敬执礼:“王某拜见刘公,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这个老太监,名叫刘慎之,乃是蜀国宫中太监总管,一般情况下传旨这种事可劳烦不到他。如今刘慎之亲临镇南关,可见必有紧急要务。
刘慎之一脸肃穆,举着圣旨道:“王烈接旨!”
声音尖细,但气势有如黑云压城,压得无数人不敢喘息。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王烈却十分清楚,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太监,其实是少有的化神期强者,真正的战斗力,在蜀国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王烈赶忙率众将士跪地接旨,什么“甲胄在身不便跪拜”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要真不跪,刘慎之光凭气势就能把他压得五体投地。
刘慎之这才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龙虎山第九代天师古涯月将与南荒妖皇凤舞媚决战镇南关外,朕素爱民如子,特令守将王烈率一众军民迅速撤离,免受池鱼之殃,钦此!”
寥寥数语,信息量却绝对是爆炸性的,因为古涯月和凤舞媚的决战,也绝对是爆炸性的,没准会山崩地裂,连镇南关都被毁掉也说不定。
“微臣接旨!”王烈恭敬地接过了圣旨,然后交给了身边的成虎,同时肃声交待道:“速速传令下去,让所有人收拾行装,准备撤离。”
然后气势一换,对刘慎之恭敬道:“请刘公赏脸喝杯茶解解渴。”
刘慎之点头道:“也好,咱家正好还有些话要交待与你。”
......
奉上香茶后,王烈道:“刘公,请恕卑职斗胆说一句冒犯的话——那凤舞媚是久负盛名的绝代妖皇,而且还有涅槃重生的本命神通,战斗起来根本不要命的。古天师去年才继承天师大位,与凤舞媚决战,是不是太冒险了?”
刘慎之饮了一口茶,淡然道:“古天师体质特殊,天赋绝伦,今年芳龄二十有四,便突破了渡劫期,纵观古今,放眼天下,那也是排得上号的天才。再加上开山祖师传下来的龙魂剑和虎魄符,如何不能与那凤舞媚一战?”
“是是是......卑职是关心则乱,才一时没想明白。想陛下何等英明,刘公还有国师等朝堂衮衮诸公何等睿智,若是此战不利,定会劝阻古天师的。”
刘慎之又道:“此番乃是那凤舞媚向古天师下的战书,以古天师的性子,定不愿战,然而战书中提及一事,古天师便是再慈悲为怀,也不得不战!
况且,国师大人已经算过了,古天师此战胜算极大。若是能逼得那凤舞媚涅槃重生,我蜀国百姓便可再得几十年安宁,陛下一向爱民如子,自然就答应了决战之事。”
王烈一脸感激,朝着北方执礼,道:“陛下天恩浩荡,卑职与镇南关军民感怀五内。”
别看王烈五大三粗,但显然也是高情商的,花花轿子抬得好极了。
“王将军,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咱家特意留下,只为与你多说一句话!”
“还请刘公示下!”
“镇南关的军民,你得一个不剩地带走,否则定会恶了古天师。恶了古天师,就等于恶了陛下,到时有什么后果,不言而喻。”
王烈顿时明白了此中真意,暗道:传闻陛下有意立古天师为皇后,说甚爱民如子,其实都是做给古天师看的吧。
虽然心如明镜,王烈还是诚惶诚恐道:“卑职明白,多谢王公提点。”
随即取出一个玉盒奉与刘慎之。
刘慎之不着痕迹地收下,道:“既然明白,就赶紧去督促手下吧,咱家也该回去复命了。”
“恭送刘公!”
......
成虎向王烈复命:“禀将军,军民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撤离。”
王烈严肃道:“可曾落下一人?”
“卑职命人对着户籍一个个较对的,总计十万一千八百七十三人,一个也不曾落下。”
王烈不放心,问道:“若是没户籍的呢?”
成虎不由一懵:“将军说笑了,没户籍的,那只有流放到关外的罪民。”
王烈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把揪住成虎道:“虽是罪民,那也是人。若是让古天师看到了,她慈悲为怀,可不管是罪民还是良民,只会认为我们办事不力。虽说古天师不会苛责吾等,但陛下定会追究,到时你想给我陪葬吗?”
成虎讪讪道:“将军,我敢肯定,便是罪民,也肯定已经死绝了。你想啊,关外的猛兽和妖族们可不是吃素的,而被流放到关外的人,都是没有修为在身的,如何能活下去?
再者,最近一次流放,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能活下来的,气运那得多强?真有那么强的气运,也不至于被流放了。”
王烈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放开成虎道:“传我军令,立即撤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关外一处密林中,一个身穿狼皮的少年,正在树上呼呼大睡。而树下不远处,正有一头斑斓猛虎,虎视眈眈,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