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中砥听他主动揽过罪责，语气这才好了一些，道：“也不能全怪你，怪只怪那厮太过狡诈！”
于在天顺水推舟道：“没错，那野小子才是罪魁祸首。我既已断去一臂，这条老命也就越发不值钱了。若能换他一死，我把这条老命豁出去也是心甘。”
“怎么，你还有以命换命的手段？”
“若是有，我早就跟他拼命了。何公子有所不知，这才两三日的时间，那野小子的实力却突飞猛进，今日我就是想跟他拼命，也没法跟他同归于尽。有赖于阳灵蛇的帮助，他才有这样惊人的成长速度。这越往后，我跟他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也许有一天会大到有如萤火之于皓月。”
何中砥心中一动，道：“那阳灵蛇果有如此神效？”
于在天竖起三指道：“门中秘典所载，绝无半句虚言，于某敢指天起誓。”
何中砥冷笑道：“你这般利诱我，无非是想让我请舅父出手罢了。”
于在天倒是坦然道：“没错！公子现在与我同仇敌忾，如果我背后也有一个撑腰的强者，也会拼尽一切请那位强者出手，替咱们报仇。这仇如果不趁早报了，谁知那野小子会不会一日千里，去到咱们难以企及的高度，到时就只能抱恨终生，死不瞑目了。”
何中砥又道：“既然是咱们两个的仇，凭什么只让我这边出力？”
于在天咬咬牙道：“于某先前说了，甘愿豁出性命换那野小子一死。只要何公子能弄死那野小子，我这条命以后就卖给何公子了。虽说我已经是半个废物了，可养蛇的本事还在。
公子若得了阳灵蛇，有于某豢养的话，阳灵珠的产出便可翻上几番。如此一来，一日千里直上青云者，便是何公子你了。”
何中砥听罢便笑了：“我这个人最讲公平公正公道，既然你也有力可出，那就不会坏了我的原则。如此，快随我回鹤城吧，此番我便是死缠烂打也要说服舅父出手。”
表面上一团和气，然而何中砥心里想的却是：要不是看这老匹夫还有些用处，就凭他害我被打脸这一事，早把他挫骨扬灰了。
于在天其实心里也骂开了：这个伪君子，如此斤斤计较，必难成大器，若那姓贾的小子不死，将来定让这姓何的望尘莫及。
......
早先时候，何中砥是趁着暗卫回城主府时出城的，还特意避免与于在天同行，但就算如此，只要他必须通过城门，他的行踪自然就会传到张鹤龄耳朵里。
对此，张鹤龄并没有派人阻拦，只自语道：“我这个外甥啊，素来心高气傲，果然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啊。也罢，小辈之间的争斗，只要我不干涉，那贾思停背后即便有什么大人物，自然也不会干涉。”
人要成长，就少不了争斗。赢了自然是好事，输了也能吃一堑长一智。但凡有点见识的，都愿意让自己的后辈参与烈度有限的争斗，只要在可接受范围之内，通常也不会出面干涉。
张鹤龄能当一城之主，又岂是个没见识的。在他看来，那贾思停虽然嚣张，但只是一块粗砺的磨刀石，用来打磨自家外甥很有用处。
张鹤龄这般想法其实也没错，但他却忽略了一点，如果何中砥只是想出出气，那无论胜负确实都有好处，但何中砥却是想杀人夺宝，这就导致磨刀石差点把何中砥这把刀直接砸烂掉。
等手下来报何中砥求见时，张鹤龄又自语道：“看来是又吃了亏，否则不会到我这里诉苦。”
何中砥一看到张鹤龄，立马就哭喊着跪倒：“舅父，您要替我作主啊！”
一看何中砥肿得有如猪头的脸，张鹤龄顿时就傻眼了，好家伙，本以为这刀可以越磨越锋利，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锋刃竟被磨平了都。
“哼，我早说过让你把气咽下，练一练气量，你既然不听我的话，吃了亏何必来求我！”
这当然只是气话，何中砥如何听不出来，跪行上前，仰着脸可怜巴巴道：“甥儿并非为了自己出气，而是为了舅父，才又去寻那贾思停的。”
张鹤龄冷然道：“关我何事！”
何中砥解释道：“甥儿一向听从舅父教诲，之所以阳奉阴违实在事出有因——我听说那贾思停身上有一条阳灵蛇，此物可产阳灵珠，可解决舅父没有子嗣的问题。甥儿为了......”
话没说完，张鹤龄已经拍案而起，吓了何中砥一跳，毕竟在何中砥的认知里，一向温文尔雅的舅父从未失态之举。
本以为张鹤龄要发怒，谁知他竟目光灼灼盯着何中砥道：“你刚才说什么？阳灵珠？”
“是啊，莫非舅父也知道此物？”
张鹤龄兴奋道：“我当然知道！早年间我也孜孜不倦地寻找玄阳草、阳灵珠等物，奈何天不遂人愿，这才断了念想。”
何中砥心下一喜：对于没有子嗣一事，没人比舅父自己更在意，所以他肯定也找过解决的办法。看来玄阳草阳灵珠什么的，确实可以解决他的问题。如此，此番请舅父出手一事，已然十拿九稳了。哼，贾思停，你死定了！
没等他高兴完，冷静下来的张鹤龄已经皱眉问道：“能产阳灵珠的阳灵蛇十分稀罕，我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莫不是有人想对付我，所以放出这样的消息来哄骗你？”
何中砥自然不敢隐瞒，如实交待了来龙去脉，末了才道：“那于在天正在府外等候，舅父如果不信，可召他进来问询。”
张鹤龄道：“你且在此将那贾思停的相貌画下来，我自去审问那于在天。”
何中砥当即大喜，因为这意味着张鹤龄已经准备亲自出手了，至于后面那句话，他根本就没在乎。审问跟问询可不一样，环境跟态度截然不同！
于在天被押到牢房之中，阴暗潮湿的环境他倒是不在乎，毕竟他是养蛇的，这种环境他再熟悉不过了，但张鹤龄这位结丹强者的气息却压低得他几近窒息，难受至极，心中叫苦：刚离了贾思停那狼崽子，又遇到张鹤龄这笑面虎，我的命真是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