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伸向地上飘零的尸体，就像过去那样无力。
周围的惨白灯光仿佛也在嘲笑她，笑她的无能，两次都没能护住至亲之人。
“这位客人违反了我们的规定，真是的，必须要处决他呢！”
这是时明第一次露出微笑，可无论是谁都只觉得渗人。
“你这个混蛋！”
细密的血痂瞬间覆上苍白的皮肤，凝固成坚固无比的猩红色战甲，她手中握住一把带着无数棱刺的长矛，尖端正发出耀眼的红光。
莉莉娜眼中红芒一闪，身影立刻消失在原地，还没等台下的壮汉反应过来，她用尽全力掷出长矛，连同脚底的擂台一起贯穿了时明的心脏。
她嘴角一咧亮出尖利的獠牙，整个人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扑向时明，眼看要撕开她的喉管，却被一道宽大的黑影直接扇飞十米开外。
那是一把近三米长的骨刀，被一道娇小的身影扛在肩膀上。
“你她妈疯了吗！这里是幻境，那是个假的时明！”
莉莉娜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身后再次凝结出无数蓄势待发的长矛，倒是源九语气平淡，面对她那愤怒情绪根本不为所动。
“你应该发现了吧？台下的那群壮汉根本不受你能力的影响，他们甚至比老板还要强大。”
“所以呢？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们没有参与进来阻止你，只是在台下冷眼看着，也就是说这场试炼的真实目的是保护老板，可是我们来晚了，所以她自己保护了自己，成为了他们的头目。”
脚下用力一踏，身后那泛着红光的长矛应声而动，尽数向源九刺去。
“放你娘的狗屁！”
眼见劝说无用，源九轻声叹了口气，右手一用力抬起巨大骨刀，掀出的气浪卷飞了半边擂台的灰尘。
娇小的身体爆发出异常恐怖的力量，那把骨刀在她手中如沉重的石碾一般，凭借惊人的重量几乎一瞬间就砍到了莉莉娜面门。
猩红色的面甲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可真正致命的是骨刀撞击产生的剧烈震荡。莉莉娜颈部不受控制的歪向一旁，只觉得脑袋都要被震成一团浆糊。
“该死…该死！”
她周身开始弥漫起阵阵血腥味，若是仔细看去能发现空气中散布着的淡淡微红。
莉莉娜一拳又一拳不要命似的向源九轰去，拳峰处的血铠寸寸崩裂，直到两条手臂上血肉模糊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源九的身体强度超过她太多了。
“你真的就这么护着她？一个假的时明？！”
“老板就是老板。”
源九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心中所想，那双淡紫色眼睛也隐藏在了水蓝色刘海间。
见她这样说，莉莉娜忍不住嗤笑道:“那可未必，等下变成筛子也说不定。”
察觉到不对，源九连忙回头，只见数把长矛像绽开的伞骨一样，把钉在擂台上的时明切割的四分五裂。
此刻，台下那群壮汉突然呆住不动，他们的行动、表情乃至于情绪，全部都定格在了最后一刻。
一道光柱从天空高高落下，直穿过云层，砸碎头顶的天花板照在在莉莉娜身上，刺眼的白光照亮了几乎所有人的脸，那些同样照射过来的聚光灯在这道光柱下显得苍白无力。
短暂的光芒后，莉莉娜消失不见了，而时明也完好无损的站在擂台上。
时明抚摸着四分五裂的自己，嘴里嘟囔着:“跑掉了…算了，反正还有一个。”
台下那群壮汉中突然有一人开始行动，手掌平伸化为利刃，一跃而起朝台上的时明冲去，速度甚至快到难以捕捉，加之源九尚处在震惊中未缓过神，根本来不及阻止。
“福安？？？你要干什么！快停下！！！”
——
他进入这里比莉莉娜要早上一刻钟。
这方世界只有这狭迮的工厂，外面是一片白茫。福安凭借出色的侦查能力瞬间掌握了所有人的位置，并趁着四下无人悄悄溜进更衣室中。
脑海中略做思量，福安决定抓住其中一个瘦小伙，他选定好目标已经准备动手了。
可就在这时，莉莉娜被押送着走进来，那毫无能量波动的瘦小伙像拎小鸡一样将她轻易提起。
福安本以为莉莉娜是故意配合，直到她的脸被狠狠扇了一掌。
福安也果断放弃了先前的计划。
『折镜』可以让他投射他人的外貌，他摸清楚每个人的作息规律，找准时间顶替，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些瘦小伙像没有灵魂的机器，根本不在意福安顶替的那人是否休息。
莉莉娜被拉到台上，因为福安身高只有一米九五而那些瘦小伙接近两米，再加上他的感知被严重限制的缘故，福安并没有看清台上发生了什么，直到时明跳上擂台这才空出一点位置。
当莉莉娜杀掉自家小姐时他差点儿就动手了，不过随后他便想起了这里是幻境，那道从天而降的光束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也指明了通过试炼的路。
也就是……
——
杀掉这个假时明！
“冒充小姐，该杀！”
福安的手臂覆盖上一层无色的能量，攻击未至，可时明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伤口。
鲜血从擂台中央挥洒，一向果决的福安产生了一丝犹豫，随后来不及多想，空间能量在时明身体内炸开，将她的身体崩的七零八落。
这一过程仅用了不到两秒，光芒便再次降下带走了福安。
呆愣的源九眼前还留有尸体碎块，可时明竟然完好无损的倚靠在擂台边。
只见时明突然靠近源九，抬起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挑了挑眉道:“现在，只剩下你了，你要怎么选？”
源九被这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时明炽热的鼻息扰乱了她的心绪，脸上泛起莫名的潮红，试图将脸别过去，却发现这样做无济于事，只好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老板，我知道是你，别装了……”
时明不由得森森冷笑，玉指狠狠甩向一旁。
“那就乖乖的留在这里接待客人吧！”
擂台上又出现了一位瘦高的客人，这一次源九终于想起来了:那近乎两米的巨人，乃至于现在的瘦高男人，他们都是地堡实验室里最边缘的助手。
男人缓慢靠近，源九试图反抗却被时明叫停。折磨一直持续到深夜，还没等她歇息，第三轮再次开始。
地堡中的实验人员加在一起足有五百之数，可源九记不太清。
实验室的灯光与擂台上的聚光灯重叠，在她脑海中只留有时明的身影，那是她最后的坚持了。
不知过了多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这天。
“石井三郎，你这家伙来陪我啦！”
见到这久违的仇人，源九几近崩溃的意识反而恢复了清明。
眼看着石井三郎朝自己走来，源九被反绑的双手突然一撑，左腿向前猛甩右腿后蹬，整个身体如同贴地飞行的炮弹一样撞在他的胸口。
石井三郎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要向后倒去，却被什么东西扯住了重心。
是源九啃掉了他的手指。
“你也尝试下十指连心的感觉吧，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满嘴鲜血的大笑着，眼神表情无不显露疯狂，嚼碎嘴里的指头，就地一滚再次冲向前方。
“停下！”
虽然机械又麻木，不过源九乖乖的听话停在了原地，她不会反抗时明的命令，永远都是这样。
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同:石井三郎也停止了动作。
时明不知何时换了一件深紫色的丝边广罗裙，宽大的袖口仅覆盖半臂，下摆的剪口因双腿交叠只能看到神秘的幽黑，却恰恰给人无限的遐想。
红润的朱唇凑到源九的耳边，轻吐出热气紧贴着她的侧脸，虽然源九尚处在长期折磨产生的自我保护昏迷中，可是她仍然以最快的速度清醒过来。
“老板…你好美。”
她今天化了淡妆。
本就美的不可方物了，源九从不觉得老板化妆后会有什么提升，不过时明那玉面秀眉仍旧给了她惊艳的感觉。
“傻瓜，你怎么都不恨我呢？那时候你就该杀了我，这样我们两个早解脱了。”
被时明温暖的怀抱搂住，源九一时间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知道自己选对了。
“哪怕拯救我的是那时候的老板，哪怕现在的老板变得不一样了，可是老板就是老板。”
源九的脸颊有泪水划过，可是她没有哭泣，那晶莹的泪来自时明。
聚光灯关掉大半，独留一盏照亮台上的二人。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永远都最~喜欢你了，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