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反过来被摆了一道,今晚的艾丽娅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说。
坐在书桌前的优夜还是在翻看着那台电纸书,一边让它漂浮在一旁自动翻页中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虽然说从天界下来的时候几乎相当于是两手空空的状态,但在学校里生活了快四个月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多出了一些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获得的东西。
课本中的知识优夜早就记住了,课本也就没有必要带走了。优夜把所有的课本都立在了书桌上的小书架上,整整齐齐的,就像随时都会在回来一样。但其实,如果顺利攻略困住索菲的迷宫的话,大概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配置药剂的原料,多数是风干的草药,这些草药也多亏了法芙娜的帮忙才逐渐囤积了起来——不过在往后的旅程之中,对于优夜和安洁来说,大概根本就用不着吧。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从地下城,从迷宫带回来的魔物素材,有些可以用来制作道具,有些富含大量的魔力可以作为某些魔法道具的驱动核;而更多的,则是需要鉴定才能得知其作用的素材,其实也不是什么珍贵的素材——珍贵的素材都被军方以制作军用装备的理由所带走了。
然后就是和王伟一起进行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所制作出的一些道具,或加工品。磁石,改良后的线圈什么的一大堆,正经来说王伟想要还原他们的世界的一些物品,特别是电子产品的想法很好。但是很可惜,这些东西还太难了,就算拼命研究炼金术相关的学科也很难还原。一方面是有些东西详细的构造王伟其实并不够清楚,另一方面则是诸如他们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手机——太难解析,就算是炼金课的老师都根本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仔细想想,其实觉得大多数的东西对于以后的旅程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是……还是一股脑的塞到了收纳口袋之中。
检查了一下口袋,这才过去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口袋中的物品就多到了上百件。
窗外的月,很圆,月亮的背后有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从占星图上来看那颗星星应该是这个星球的第二颗卫星,只是距离十分的远而且体积比较小。从“空调”里吹出的凉风被艾丽娅挡去了一大半,她就站在窗户旁,抬头看着月亮,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在记忆的深处,在很久很久的过去,在艾丽娅还不能在阳光下活动的时候。月,就像她的太阳一样,成为了照亮这个世界的唯一。
极目远眺,艾丽娅只是这样看着窗外,看着罢了。
其实经过了下午的这么一档子事,优夜满心以为艾丽娅会生气,然后会跟着其他撤出人类居住地的吸血鬼一起返回自己的领地的。然而事实是她并没有走,就算深夜了她也丝毫没有要离开这个房间的意思,从她那张冷峻的脸上,也很难看出她的心情到底如何。
“你说,真的能找到一种替代人血的粮食作为吸血鬼的食物吗?”就在优夜收拾好行李准备走进浴室的时候,一晚上没说话的艾丽娅忽然这样说着。
“只要详细解析人类血液的成份,然后取得合适的原料的话,使用炼金术仿制出人类血液应该不是问题吧。”听到艾丽娅的声音,走到一半的优夜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艾丽娅。
艾丽娅只是微微转过了头,俊美的脸颊上露出了她金色的眼瞳和泛着一抹粉红的眼角,她瞥了一眼优夜然后目光又回到了窗外,说着:“嗯,类似的试验其实我们也早就做过了。毕竟对于某些能力比较薄弱的吸血鬼来说,猎杀人类也是有一定风险的,所以我们也是尝试过的。”
“失败了吗?”优夜这么问着。
“也不是说失败了,事实上通过炼金术仿制出人类血液的计划很成功。其实单纯的从解决‘粮食问题’的事情上来看,还是很有成效的。
“问题是,我们的感官在很多方面都比人类要敏锐的多,我们甚至能隔着墙听到墙对面的,生物的心跳声。
“人类的心跳声,特别是恐惧之时的心跳声和睡着之时的心跳声就犹如带着魔力一样,听起来是那么的悦耳……
“很多意志力比较薄弱的血族,他根本就无法克制内心之中猎杀的渴望,即便不是因为饥饿,也会因为无法抗拒的诱惑而期待温热的,喷发而出的鲜血。”
“这样。”优夜点了点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难理解艾丽娅所说的话。毕竟在第一次遇到艾丽娅的时候,以及艾丽娅在这个房间之中的第一晚,她给优夜带来的感觉也确实如此。
不单单是因为饥饿,甚至可以不是因为饥饿。
时而是因为嗜杀的本能,时而是因为无法抵挡的诱惑。饥饿对于艾丽娅来说,仿佛才是最不重要的那个理由。
“我懂了,那我就试着努力解决这个问题吧。”优夜这么说着,“毕竟都话都说出来了,总不能不算数吧。”
“……”室内明亮的灯光在窗户玻璃上留下了反光,透过玻璃的反光看着优夜走入浴室关上了门,艾丽娅转身轻倚着窗台,缓缓地闭上了眼。
真的懂了吗?
不知道。
吸血鬼在很多方面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例如对于艾丽娅来说,就算是这样闭着眼睛,她也能通过各种声音以及声音在空间之中的回荡声准确的“看”清这个房间之中,甚至窗外的校园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人类拥有这样的一个“视角”的话,大概会感觉很奇怪吧。但是人类拥有一种可以产生类似于这种视角的效果的魔法,那就是[探知]——一种,原本只有魔导人偶才能使用的魔法,人类对它进行了一定的改造和优化,使得少数人类也可以掌握。
浴室之中的水声透过门缝回荡在房间之中,水花溅起的声音在物体上反射形成的波形甚至能勾勒出水面的物体的轮廓。艾丽娅摇了摇头,然后睁开了眼睛。
嗯……?
睁开眼的瞬间,房间之中的灯光为这个世界染上了色彩。看得见的部分,看不见的部分在物体和物体的遮挡之间错落而有致,其实这样的世界也挺好的……
如果能被更多的血族看到的话,他们,应该也会这么想吧。
【咯嚓,咯嚓……】远处的钟楼有节奏的钟摆声,在这安静的夜里,靠的近的话大概普通的人类也能听到。随着【咔哒】一声独特的声响,度针和时针重合在了一起,时间,开始了新一天的流动。
“哼……幸好过来看了一眼,看来,吾主在某些方面,果然很容易犯傻。”一个毫无语气的,稚嫩的,小孩子的声音。随着声音看去,艾丽娅看到一直躺在优夜的床上一动不动的魔导人偶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坐了起来,接着,一道淡蓝色的光照亮了房间中的一切,也照亮了那只魔导人偶垂在床单上的,金色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