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雪清河将蓝灵送回了月轩,当然并没有引起任何的误会,以蓝灵的性格,自然是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干,直到看不出一点异常的时候才会回来。
雪清河简单地向唐月华告别后就离开了,似乎他就是普通地带蓝灵出去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只是唐月华是什么人?身为月轩的轩主,她依然敏锐地察觉到,蓝灵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这个发现很快得到了验证,因为蓝灵居然……没有再去化妆了,没有再将自己伪装成蓝银,而是直接返回了房间。
这个细节看起来很小,实则象征着蓝灵心境的变化,唐月华一直想要蓝灵放弃伪装,现在终于如愿以偿,按理说她应该高兴吧,只是一想到她整整一周都没有做到的事,雪清河几个小时就做到了,又有些许的挫败感。
难道爱情的力量真的这么伟大?
唐月华有些郁闷,来到蓝灵的房间,打算与她聊一聊,只是推开房门后,她忽然闻到了一丝酒味,与此同时,她看到蓝灵正涨红着脸,毫无形象地躺在了床上。
蓝灵这是……喝酒了吗?
唐月华不由有些生气,蓝灵可还远没到喝酒的年龄,只是已经喝了也没办法,只能等她醒过来后再训斥她了。
正欲替她盖好被子,蓝灵忽然睁开了双眼,看到是她后,稍稍松了口气:“是你呀,月华姐姐。”
“你喝酒了吗?”唐月华可没跟她客气,眼见她醒来,立即板着脸询问道。
蓝灵的眼神有些闪躲,低着头轻声道:“嗯……因为好奇,所以试了一点点……”
“没有下次了,那东西不是给孩子准备的知道吗?”唐月华严肃地告诫道。
蓝灵连连点头,表示今天之后她就不会再喝酒了,她的语气有些奇怪,只是唐月华一时间也没有在意到这点。
眼看蓝灵似乎没有喝太多,意识还算清醒,唐月华决定继续她的目的,试探着询问道:“你回来后好像没有补妆,这是要放弃伪装了吗?”
“没有,只是伪装……是做给外人看的,若是在月华姐姐面前,就没必要了吧?”
蓝灵如是说道,一方面是发现了长时间伪装的困难,需要适当的放松,另一方面,听了雪清河的话后,蓝灵忽然反应了过来,伪装只是一种能力,如果不想让自己被伪装同化,最好还是找个可以信任的人寄托真实的自己。
很显然,身为天斗城唯一知晓她身份的人,唐月华就是蓝灵挑出来的人选了。
这个人选并没有得到蓝灵的太多信任,可以说实属无奈,因此蓝灵决定先做一件事情,处理一下她与唐月华的关系。
至于这件事具体是什么……她正在做,马上就能揭晓了。
而唐月华,虽然没有理解蓝灵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但还是很高兴的,蓝灵说‘伪装是做给外人看’,不就说明,在她的心中,自己与她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吗?
她不由欣慰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比起外在的礼仪,内心的怡然才是更重要的……”
蓝灵轻轻笑了一下,而后,指着窗边问道:“那么月华姐姐,我可以把那个盆栽挪到角落里吗?”
“……为什么?”唐月华稍稍一愣,月轩的五楼可是她亲自设计,每一个摆设的位置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若是改变了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整体的布局总会有些不协调感。
蓝灵所说的盆栽,因为四季常青,且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独特香气,在天斗帝国的贵族间颇为流行。
“因为她抢走了我的光照,而且,她居然敢瞧不起蓝银草。”
蓝灵赌气般说出了这种好似骗人的话,但其实她说的是真的,这株盆栽已有近百年的岁数,在蓝银领域的支持下足以产生微弱的意识,只是或许是出身高贵,见识的也都是普通的蓝银草,她总是不太愿意搭理蓝灵。
唐月华可不知道这些,不由轻轻蹙眉,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她下意识地以为蓝灵在开玩笑,没有当真。
谁知,蓝灵却忽然站起身来,激动地重复了一遍:“月华姐姐,我说……她!敢!瞧!不!起!我!”
那个样子像极了小孩子受欺负后告家长,放在已经淑女化的蓝灵身上,显得极其突兀,唐月华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皱眉道:“你好像喝醉了,这个样子实在太失礼了。”
蓝灵不答,就这样抱住唐月华的胳膊,一定要她给出一个结果,固执的样子就好像在说……是要她还是要我,你看着办吧。
唐月华:“……”
虽然名贵,左右不过一株盆栽,且蓝灵显然是喝醉了,现在和她争论也没什么意义。
唐月华这般想着,便点头同意了下来,而后亲自将那个盆栽挪到了角落,转过身对蓝灵说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蓝灵开心地点了点头……是真的很开心,这还是唐月华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般欢快,只是她并不是很理解,不就是一株盆栽嘛,有必要这般在意?
紧接着蓝灵又提了几个要求,诸如某件裙子穿着不是很舒服啊某样食物她不是很喜欢吃之类的,都不算什么大事,唐月华也就依次答应了下来。
那之后,蓝灵长长松了口气,轻声道:“果然,只要我提出要求,月华姐姐还是会尽量满足的吧……”
“你这是什么话,昊哥托我照顾好你,我当然会……”唐月华说道一半反应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方才的那些反应,全都是故意的?”
“嘿嘿……”蓝灵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因为正常情况下有点害怕,就试着喝了点酒,这样一来,就算惹姐姐生气了,只要推到酒上就,就可以了吧?”
唐月华哭笑不得,你很害怕我吗?还有你说话的舌头都卷了,好像真的喝醉了啊!
她无奈道:“好了灵儿妹妹,今后有什么要求直接跟我说就好,没必要那么麻烦,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说着就要为蓝灵盖上被子,只是蓝灵却再一次抱住了她,迷糊不清地说道:“还,还有一件事情,月华姐姐一定要……说清楚,否则……否则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纵使醉酒,唐月华依然能听出蓝灵语气间的认真,她迟疑了一下,仔细回想一番,确定自己应该没有做过伤害到蓝灵的事情后,疑惑道:“好,灵儿妹妹,你问吧,是姐姐哪里做得不好吗?”
“就是那个……”
“嗯,我听着呢。”
“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那个……”
结果蓝灵结结巴巴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口,似乎这件事相当难以启齿一般。
而后她忽然侧过身,取出了藏在床头柜中剩下的半瓶酒,在唐月华阻拦之前将之一口气喝了下去。
“蓝!灵!”唐月华是真的生气了,这孩子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喝酒,还一次喝这么多,万一喝伤了怎么办?
只是蓝灵已经完全听不到她的话了,她放下空酒瓶,身体摇晃间倒在了床上,傻笑道:“月华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唐昊呀?换作别人说银姐姐坏话,我一定不会原谅,只是看到月华姐姐,就想到了我自己,稍微……有些可怜你了呢……”
声音越来越轻,而后根本就没有等唐月华答复,蓝灵就失去了意识。
唐月华却僵在了原地,看着蓝灵醉酒后的脸颊,好半晌,露出了一丝怅然的苦笑。
次日清晨,醉酒的蓝灵没有上课,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上午,直至正午快要吃饭的时候,唐月华来到了她的房间。
此时的蓝灵正坐在床上看着唐昊带给她的那些书籍,看到唐月华,她的脸颊刷得一下红了,迟疑着支吾道:”月华姐姐,我昨天……昨天好像喝多了,应该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啊。”唐月华轻轻一笑,随意说道。
蓝灵不由松了口气,正当这时,唐月华又补充了一句:“你只是跟我说你喜欢你的银姐姐而已,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话哦。”
“唉?”
蓝灵有些发懵,脸颊不由更红了,这不正是她担心说漏了嘴的事情吗?虽然醉酒后会少很多顾忌,但同样伴随着风险。
蓝灵连忙解释,故作轻松道:“我开玩笑的月华姐姐,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这种事可不能随便开玩笑,嗯,我当真了,”唐月华看上去很平静,正当蓝灵急得不知该如何辩解之际,她温柔地继续说道,“而且,我说过了,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话,我也喜欢昊哥……”
“只是很遗憾,昊哥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