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斯塔发呆的时间里,1号已经完成了检测,钢铁阀门轰然开启,首先看见的是1号,后面押着他的是士兵,最后出来的却是莫洛斯,他用右手杵着下巴,眉头紧锁。
哈斯塔看着1号也是觉得颇为奇特,第一次检测还可以走着出来的人可是不多见的,他打算去见见1号,不过不是现在。
他拍了拍旁边同伴的肩膀,说道「走吧,到我们了。」
于是两个人向着另一道阀门走去。
在颇为庞大的餐厅里,一号凝视着眼前的新鲜食物,抬起目光看向对面的莫洛斯。显然这是研究员的用餐处,和士兵以及囚犯的食堂是完全不一样的。
「请用吧……还是说,你看不上这个?」莫洛斯带着笑容看着1号,无比符合狡诈一词的眼睛微微弯曲。
一号冷冷地看了莫洛斯一眼,俯下头开始吃盘子里的食物。不得不说,食物很鲜美,但只是量有些少了,但是一号显然是不在意这些的,他只是把吃饭当做任务草草完成而已。
「你想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么?」莫洛斯问道。
「编号就是名字,我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一号淡淡地回答。
「真是令人意外的回答呢,不过在这里,能和你说话的人不多吧?」莫洛斯又说。
「你是第一个。」一号说。
「确实,毕竟中文,现在,没几个人会特意去学。」莫洛斯悠然端起那杯鲜红色的液体,连同里面的冰块一饮而尽。
「你说…中什么?」一号的眼神第一次泛起波动,因为他觉得这个词语……很熟悉。
「中文。」莫洛斯闭着眼睛感受着烈酒滑进喉咙的感觉,慢悠悠地放下酒杯,再次说出了这个词语。
「这是什么意思?」一号问道。
「你说的话,就是中文,除此之外,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名字。」莫洛斯盯着一号,眼神中思绪翻动。
「中文的名字么?」一号再次询问。
「当作是见面礼吧,你的名字是‘筱千’,希望以后的实验中,合作愉快。」莫洛斯起身,把一张卡片丢在筱千面前,上面写着的是‘筱千’两个字,右下面有个符号‘001’。
随后有着士兵从旁边快步走过来,押着筱千向着冰狱中央的那座在风雪中挺立的黑色方尖巨塔走去。
莫洛斯瞟了一眼那几个远去的身影,便向着一栋黑色方屋走去。
随行的还有几个研究员,其中一个研究员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向前一步靠近莫洛斯问道,「莫洛斯博士……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请教一下?」
「你想问的是关于1号的事吧?」莫洛斯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的,请问为什么一个源值几乎接近于零的实验体,要留下呢?」研究员带着一副有些古怪的神色,问道。
「衡量一个实验体的价值并不仅有源值。」莫洛斯淡淡地回道。
「那……1号身上,有值得您在意的地方吗?」研究员纳闷地说。
「别忘记了,我们对源能的了解,不过接触到了皮毛而已。」莫洛斯说。
「你了解每一个实验体么?其实不然,他们身上,乃至源能,甚至这个世界,还有许多超出我们理解的未解之谜。」莫洛斯抬头注视着天空纷纷扬扬的飞雪,眼神中罕见地流露出狂热。
「而谁能解答这些呢?除了我们自己可能,以及他人可能,就算那些伟大的先驱者们,都未曾穷尽源能的本质。」莫洛斯倏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譬如,秩源首席科学家提出的‘子源乱序’学说,也未能探明,源能的根本存在形式。」莫洛斯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拉开了紧掩的黑色玄关,没入那栋黑色方屋之中,留下那些研究员在风雪中发愣。
哈斯塔身后跟着两个持枪的士兵,他正在回中央那座巨塔的路上,两个士兵正在监视他。
在冰狱这个地方,只要你不是特别危险,或是有着复仇倾向,那么人身自由是不会被严格限制的,即永远在监牢里,只有实验的时候放出来。
还有一点前提,那就是莫洛斯的许可,哈斯塔便是少数的被许可的人之一,这使他的活动方便一些。
危险程度分为红、蓝、黄、绿四级,这是本身的根本危险等级,哈斯塔属于蓝,这是因为源值极高的原因,但被下调至了绿,因为哈斯塔经过各种测试发现他并没有使用源能的能力。
这也是研究员们正在讨论的课题之一。
哈斯塔仅见过‘蓝、黄、绿’三级,至于‘红’的等级,就算知道也没有机会见到,传闻整座冰狱的红色等级仅有一个人,关押在方尖塔的最上层。
哈斯塔也不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但心里还是倾向于存在的,毕竟传闻不会无故四起。
他终于是走到方尖塔了,位于中央的最高建筑,却奇怪的在其周围没有一个看守,只有巡逻队会经过。
士兵目视着哈斯塔走向那座塔的大门,大门自动开启,他走入后大门又徐徐闭合。这种自动的机械设备在这个时代很罕见,但却没人对此感到讶异。
哈斯塔行走在略微阴暗的金属铺成的过道上,每次在这里行走他都有些隐隐不安的感觉,像是这里有什么危险潜伏在铁板之下。
接着他乘着锈迹斑斑的电梯到了第四层,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有很久没有研究员进来过了,一切都有些锈迹,第四层仅有两间监牢,而整个方尖塔一共有五层,越往下房间越多。
在这里有着神奇的限制,即如果囚犯在电梯处按了不属于自己层数的电梯,会毫无反应甚至不会移动,只有走到属于你自己的监牢前,那金属的门才会自动开启,否则是无用的。
进去之后当然就出不来了,这里也许有着研究员在外部操控,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来,只有在那道门自己开启的时候才是你出来的时候,但如果你不照规则行事会触发警报。
触发警报会怎样呢?哈斯塔没有试过,知道的囚犯大概已经不存在了。
“呜呜——”自动门开始闭合了,哈斯塔一边淡漠地看着缓缓闭合的门板,一边靠着墙坐到了地上,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地上的一席棉被和角落里的方形的槽坑。
而四周墙壁都是白色的,让人辨不清哪里是天花板,如同置身于一个正方体之中,空虚的感觉只会不断地产生而永不断绝……无论第几次进来这里,这种感觉都不会消失。
他慢慢地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掌心中缓缓地浮现出了紫色的印痕,是一个极不规则的形状,像是电弧在一瞬间扩散开来一般的形状,如此逼真的闪电不会有几个画家能画得出来吧?
慢慢地,哈斯塔的手上上面竟然萦绕着一些紫色的电丝,还浮着些许像雾气一样的东西,若隐若现。
若不是我借助外物作为媒介,否则从我自身产生的源力在方尖塔的压制下根本没有机会成形,即使是这样微弱的电流,哈斯塔想。
所有在方尖塔里的囚犯体内的源能都会受到这座顶天立地的黑塔的压制。
他猛地把手掌握成拳头,萦绕在手掌周围的电丝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手臂微微颤抖。
哈斯塔喃喃地说着「计划……还差一环,如果没有他,大概是不可能成功的。」
之后他用手指在地板上比划着什么,一边画一边喃喃自语,时不时皱起眉头在思索着什么。
「大面积过载故障停电,暴动,分三个突出口……行不行呢,我所看到的表面是整个冰狱的兵力吗,可是光就表面来说已经够我们受得了啊……」他又在自言自语。
果然还是,只能救一小部分人吗?我做不到,我只希望窥见那个所有人都得见自由的结局——那个我所期望的,彻彻底底的复仇。
在这个不知昼夜的方形空间里,时间缓缓流逝。
在方尖塔的第二层,筱千看着眼前的门板缓缓升起,眼中透露出疑惑,因为以往几天门板只会透露开一丝,在下面的缝隙会有装着食物的袋子滑进来。
食物只有干面包和水,但筱千不在意这些,只要能提供能量就行。
等到门板升起一半时,筱千看到一个造型古怪的玩意儿:最下面是两条履带,它靠这个东西来前进,上身则是有些生锈的长方体形的身躯,而在身躯中段有一个方形的铁盘围着身体,看起来可以上下移动的样子,最上面则是圆圆的头颅,最上面是一根天线,而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却是一个圆形的孔洞。
那个小家伙缓缓地把方形托盘升高,筱千等门板完全升起了以后凑近一看。
他发现那上面有一张白色的纸,上面用中文写着潦草的字迹「筱千,请你过来我的实验室一趟,你眼前的这个小机器人会给你带路,如果这次进程顺利,那么我将给你一些特权。」
最后的署名是‘莫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