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千竭力地瞪大双眼,渐渐地看清了那家伙手指伸往对讲机上按键的动作,如果按这样下去,他就会接通对讲机呼叫外面的士兵来围剿我们......
星顿赶不及。
在筱千的视线里,两人的动作都变得极其缓慢,但星顿绝对快不过他按下对讲机并说话的速度。
那该怎么办,难道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暴露、然后被抓起来处死?
星顿的前脚缓缓抬起,整个人俯着身子如同猎豹般处于狂奔的姿态。筱千突然发现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星顿身上时,他的速度似乎变得更缓慢了。
他又把注意力放在拿对讲机的人身上,竭尽所能地集中着注意力,并下意识试图像牵动源能那样的方式从身体里挤出能量。
突然,他感到脑海里闪过了一抹破碎的景象......和他在黑塔爆破事件后时候感受到的那种“源能碎片”一模一样。
他并没有察觉到胸前的十字架缓缓散发出一抹弱不可见的金光,并缓缓融入到他的胸口里。
一丝丝,像裂缝一般、极其微小的一抹漆黑慢慢出现在了筱千视界的中央,像是能够分割空间的裂缝,他尝试扩大那片无形的裂缝。
漆黑的中心似乎是跳动了一刻,就在那一刻散发出一抹令人心悸的波动,而后那抹漆黑蓦然消失,无形的波动在半径大约一米的球形中传播。
霎那间,在那个无形、中心却微微的扭曲的球形中似乎停滞了。包括里面人的动作,甚至空气都凝固了。
星顿没有迟疑,他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停下了动作,也没管那么多,猛地把右手抬起往前冲去,没有片刻犹豫地冲了进去。
他想扼住那个人的喉咙把他按倒,他知道让他接通对讲机的后果。
在他碰到球形边界的刹那,他的身形也停滞了下来,渐渐地一动不动,就这样凝固在了空中。
哈斯塔察觉到这一切,满目震撼地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筱千,他看见眼前的筱千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身体前倾地瞪着眼睛看着前面星顿和敌人凝固的那片刻空间。
另外,他丝毫感受不到源能的波动。
他突然看到筱千瞳孔一缩,随后低下头捂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很是痛苦的样子,远处传来敌人倒地的声音,那个人被扼着喉咙挣扎着发出不成句子的“呜呜呃——!”的声音。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家伙手里的对讲机被星顿一手夺走,随手甩到旁边。
星顿回头看了一眼哈斯塔,用眼神询问哈斯塔,意思大致是要对这个人怎么办。
哈斯塔紧锁着眉头,只是片刻后便当即力断,「杀了他。」
「我们擅自跑到武器库绝对是死罪,不能留下任何的人证或者是物证。」他低声说。
「等......等等!」筱千艰难地抬起头来,似乎刚刚恢复过来。
星顿正要动手,听见筱千这么喊了,也停下手来,他有些清楚刚刚是怎么回事,按自己离那个人的距离,绝对来不及把他摁倒。
应该是筱千能力的作用,这么说来他算是救了我们一命。
哈斯塔也是看了一眼筱千,没多说什么。
筱千走近那个看起来像是研究人员的家伙,对着星顿说,「我要跟问他两句话。」
星顿点了点头,松开了他的脖子,反手把他的双手扣了起来。
那个研究人员也是以一副认命的表情低垂着头,似乎是放弃了抵抗。
星顿看着他的表情,心里默认下面应该没有其他人会再上来了,不然这家伙早就开始大喊大叫了。
「你家里是不是有一只黑猫?」他问,星顿在他后面用俄语复述了一遍,充当翻译。
研究人员猛然抬起头,不安地问,「你想、你想干什么?」
星顿将信息传达给筱千。
「我还知道你有一个女儿。」
星顿愣了一下,还是将筱千的话原模原样地讲给了那个研究人员,还“贴心地”加重了语气。
他脸上瞬间浮现出恐惧的表情,「我做,我什么都做,求你,求求你不要对我女儿动手......!」
哈斯塔微微侧目,他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稚嫩的少年居然有如此的手腕。
筱千抬手挠了挠后颈,似乎感到有些尴尬,他想表达的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可在被威胁的研究员看来,这似乎是在表示对自己的不屑和轻视。于是他更加恐惧了,身体甚至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我们和你的女儿一样。」筱千突然这么说。
研究员听到这句话突然愣住了,他身体上的掺杂着恐惧和愤怒的战栗消失了。
「我们只是被抓到了这里而已,便过上了和她完全不同的人生。」
「你的女儿做对了什么吗......或者说,我们,又做错了什么?」
研究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垂下头低声说,「我可以帮你们。」
「我算是个一个研究科的科长......我至少可以帮你们逃出去。」
星顿继续复述着他的话给筱千听。
哈斯塔在旁边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余光看到从刚刚从储弹室里打开门走出来的火矢队长正要对他报告什么,他立即作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火矢队长看了一眼那边星顿、筱千和被星顿扣着的研究员瞬间明白过来,没再说话。
哈斯塔弄不清楚筱千是个什么意思,本来是要威胁他不杀人的,后面讲得却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话......尽管令人很意外地,研究员似乎是接受了这种说法并产生了共情。
这就是所谓的先抑后仰的手法吗,哈斯塔感觉自己学到了一点东西。
而负责问话的人却什么都没有学到,筱千像是毫无心机一样继续问,「你知道莫洛斯一些个人的事情吗?」
「不知道......我与他接触得很少。我只知道他在源能研究这个领域是苏国当之无愧的引领者之一。」研究员说。
「嗯,那你刚刚是下去取什么了?」星顿看了看旁边的那个箱子,忍不住自主地**来筱千的对话中,用翻译的权力“以权谋私”。
因为他实在是忍不了筱千像聊天一样抓不住重点的对话了。
「一些源石碎片和关于抑制的实验用具,我是负责研究源能抑制那方面的。」研究员一脸实诚地回答道。
星顿抽出匕首撬开了那个箱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发现和研究员说的属实,他回过头来对着研究员点了点头,再次重新充当筱千的翻译。
「关于莫洛斯的事情......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吗?」筱千问。
「我刚刚想起了一些,不过是关于他家庭方面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什么?」
「他先前似乎有一位妻子和一个儿子,但在一次研究事故中丧生了......先不管这位做的研究对异能者孩子们的伤害如何,关于他的对科研的感情是我们都敬佩的。」
「毕竟......这种研究是国家要求做的,曾经还有科学家联名写信件反对过,但这个计划最终还是较为隐秘地进行下来了。」
「至少算我一个人,我是不情愿做这种研究的。」
筱千点了点头,「所以你带着你的女儿远走家乡来到这种地方......」
研究员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我离婚了,女儿没有人照顾。再加上这个实验的保密协议......我没办法才带着她来。」
星顿看了看有些缄默的哈斯塔,又询问筱千说,「问完了吗?我们要准备撤离了。」
筱千点了点头。
星顿站起身来,看着研究人员说,「一会你只要抱着这个箱子在大门打开后在那里逗留一会就可以。」
「我们异能者有我们异能者的手段。」
研究员转过身抱起了箱子,没多说什么。
「可以相信吗,那个家伙。」星顿走近哈斯塔,用中文跟他低声交流。
「走一步看一步咯,反正看起来他也知道背叛我们我们至少是能把他杀了的。」哈斯塔耸了耸肩,「我也不想随意杀人。」
星顿点了点头,他并不在意这种事,这些事都是让哈斯塔来决定的,自己只要照做就是。
杀人与否,他并不在意。只要能让自己,让同伴活下来。
他们一边顺着黑色的螺旋楼梯往上走,筱千看着磨损严重的墙壁,严丝合缝的黑砖间似乎像是没有东西用来粘结一般平整,但又看得出来黑砖的分界,而现在那些分界都磨损得消失了,大部分地方看来像是平整、有些划痕的水泥黑墙。
「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建的?」星顿也注意到那些墙壁的特别之处。
「不清楚,我刚到这里就有了。包括黑塔之类、墙壁之类的建筑也是一开始就建好的。」研究员和星顿并肩走在前面,前者摇了摇头。
「你那个能力是......」哈斯塔问筱千。
「我也不太清楚,刚刚突然就使出来了。」
「看起来不太像是用源力催动的招式。」哈斯塔单手杵着下把。
「这个我可以肯定,我的源力现在还完全没有办法使用。」筱千说。
「小心点了,现在我要开始使用我的能力了。」星顿转头说完又回过头去对着研究员说,「你就正常走出去就好,稍微在门口逗留一会。」
筱千和哈斯塔都点了点头,随后研究员便见到空气微微扭曲,他身后的四人都消失不见。
他虽然比较好奇,但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继续正常地往前走。
看着前面迎面走来了之前寻找钥匙的几个士兵,他们手上仍然搬着东西,这次他们后面又跟着一个搬着工具箱的家伙。
他们下意识更加放轻了脚步。
筱千注意到了他们搬着的武器箱上一个长条形的物品,上面还刻着一些用俄语写的铭文,做工精致,有些花纹被铭在了盒子上......看起来相当古典。
他没多在意便继续跟着三人往前走,走到门口。研究员发现警卫站在里面,便要求他打开门。
警卫一边掏出腰间的钥匙,一边说,「他们怀疑这里进贼了,才叫我频繁关门开门,哼,我就在门口站着,怎么可能有贼光天化日跑进来嘛?」
「他们自己弄丢了钥匙还来怪责我!」警卫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走近门口。
用腰间的钥匙打开一个个坚固的闩锁,那些钥匙看起来和我们拿到的很类似,看来星顿和哈斯塔拿这些钥匙并非毫无考虑。
研究员走到门口突然把那几个箱子放在门口,转过身来从身上掏出了根烟和警卫攀谈起来,警卫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也不管那门了,忙着应付那研究员。
四人趁机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咦,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外面......吹进来了阵风?」
「你开玩笑了,风怎么会看得见。」研究员笑了笑。
「噢,也是也是,科长说得对嘛,我们这种不识字的怎么会知道这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