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源之理。
所谓真源,即是这个世界的根源,那里是魔法的创始之地,也象征着世间万事万物最基本的法则。
而真源之理,就是凡人通过自己的力量触及到真源之后而升华出来的强大力量,那是属于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特质,就刻印在灵魂的烙印一般,象征着他的天赋、他的本质、他的意义。
这种力量极其强大又极其特别,甚至足以扭曲常世的规则。
能够触及到真源之人,万里挑一,而他们,便被世间称为“大宗师”。
而这些人会被同时赋予的,即是“宗师”的位格。
宗师的位格,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所以纵观整个世间诸国,这样的天才也是少之又少。
但夏诺在仅仅十二岁时,就已然掌握了这万千人一生都无法碰触到的真源之理,并且如臂指使——这才是她会被称为现世间第一天才魔法使的,最根本的原因。
真源之理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力量,即使曾经的夏诺被驱逐出肉体,被迫变成现在废柴的缇梵,甚至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
但她的这份特别到能够改变事物法则的天赋之力,也依然不会失去!
缇梵所展现出的实力早已达到了宗师的门槛,可即使面对莉丝蒂这般的强敌,她也压制着自己的真源之理。
对此唯一合理的解释,只可能是那份力量便是缇梵的最后王牌,亦是她准备用来对抗夏诺的秘密武器。
所以她宁可伤横累累,也要将自己的全力藏匿到最后。
……
亚戴尔虽然不知道缇梵为何如此执着于要打败夏诺,甚至能够忍受如此多的非议,依然不屈不挠。
但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倔强而坚持的模样。
一开始,其实是格蕾丝率先找到了亚戴尔。
格蕾丝的目的,是希望亚戴尔尽量避免与夏诺直接的决斗。格蕾丝不仅把两人决斗的后果说得很清楚,同时也把关于缇梵的事情一并告诉了他。
“要不我们就把这次挑战的机会让给那个东亚娃娃如何?毕竟,一切都因她而起,也应因她而终。”
格蕾丝所讲述的故事引起了亚戴尔的好奇,所以他决定亲眼去看看这个奇妙的东方少女。
所以那一日,亚戴尔卸下了平日的装扮,本就是刻意在琴房里等待着缇梵。
阿黛尔所期盼的只是一场萍水相逢,所以她其实自己也没预料到这一次早有预谋的邂逅,竟会变得如此美妙。
阿黛尔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传闻里阴暗废柴的怪女孩,才发现——
缇梵不仅是个实际上很可爱的女孩子。
也是一个格外浪漫的孩子。
缇梵和阿黛尔是那么相像,身上都背负着无数深邃的秘密。
然而两人又是如此不同——阿黛尔的聪颖、优雅与无奈,缇梵的倔强、率性与笨拙。
两人就像是彼此相对的镜子,映照出的是与自己截然不同却又如此美妙的另一面。
正是这份神秘与美妙的感觉吸引了阿黛尔,越是无法触及,就越是想要靠近,甚至让她只第一眼看到缇梵,就感到了怦然心动。
所以身份极其特别的阿黛尔,才会如此想和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奇妙东方少女,成为真挚的朋友。
就像是所有作茧自缚的孩子,都盼望着着破茧成蝶的那一日。
……
竞技场中,亚戴尔和缇梵持续着剑术的交锋,两人的步伐灵动,剑影带着光华闪烁,这你来我往的攻伐,却充满了韵律与美感,就好似蝶绕着花的舞蹈。
燕尾蝶与白蔷薇。
而共舞的两人,也凭借着武技与话语逐渐更深入地理解着对方。
不过缇梵没有能够读心的力量,她还是无法明白为何亚戴尔会选择帮助自己。
亚戴尔说:“我愿为你铺平前进的道路。”
缇梵唯有愕然。
缇梵皱了皱眉,疑惑地问:“为什么你要帮我?”
“因为你是我少有的朋友。当然,我也觉得这个理由是无法完全说服你的,”亚戴尔真挚地回答,“所以,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场交易——我帮助你去挑战夏诺,而缇梵小姐你,则要给我一个承诺,承诺会在以后实现我的一个要求。”
“说说看?”
“对不起,具体的事项现在我还不能说。”
亚戴尔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边,对缇梵眨了眨眼。
就像那个夕阳下的琴房里,缇梵第一次遇见阿黛尔时,那般俏皮可爱。
这种亲切,反而让缇梵有些束手无策。
缇梵思忖片刻后,答道:“好,我答应你。”
亚戴尔轻笑:“即使你不知道你会为这个承诺付出什么?”
缇梵心里思绪纷飞。
——反正,如果我今天在这里赢了那个冒牌货,那过不了多久我自己就多半可以变回真正的“夏诺”了。
所以她坚定地点点头:“是,无论你的要求是什么,我都答应。”
亚戴尔很满意地回答道:“那就一言为定喽。”
话音刚落,亚戴尔却猛然提速,几乎快要撞进了缇梵的怀里!
“看清我的动作,”他的声音如丝线一般传入了缇梵的耳中,“然后,尝试打倒我。”
缇梵点头,一剑斩向了亚戴尔。
木剑击穿了亚戴尔的身影,就像划过了无形的流水,只余留下点点波澜。
他早已不在此处。
看见亚戴尔瞬间从场中消失,看台上立马响起了一阵呼喊和惊叹。
日曜魔法,仙境壁障!
日曜的魔法掌控着空间与物质,但仙境壁障并没有真正扭曲空间这般强大的效果,其原理乃是通过曲折身边的光影与声音,从而完全遮蔽住自己的存在气息。
这并非一个强力的大魔法,但却对使用者的精神力与魔法技巧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所以真正能够使用的人少之又少。
一道剑风突然从缇梵的左面袭来,她直到光影晃动的一瞬间才能勉强感觉到亚戴尔的攻势,匆忙地挥剑抵挡。
亚戴尔的攻击虽然迅捷却并不凌厉,就像是在磨练着缇梵的反应力一般。
缇梵脑海中灵光一闪,念叨道:“原来是这样么。”
面对着隐藏在暗中的对手,缇梵的五感已经无法帮助她找到亚戴尔的位置,即使勉强迎击,也只是在空耗自己的体力罢了。
所以她选择闭上了眼。
重新找到了止水一般的心境后,一切外在的喧嚣都好像离她而去,在脑海之中,她重复着倾听、思考、想象……
然后预判。
亚戴尔再一次从缇梵的正面刺出了一剑。
而这一次,当他的剑尖刚刚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缇梵的身子便动了起来。
凪之型剑术,折雨!
两道偏折的剑光霎时间笼罩了缇梵的正面,在挡住了亚戴尔攻击的同时又劈向了他的身体。
他笑道:“漂亮的应对!”
亚戴尔即刻撤去了自己周围的魔法伪装,他微一弓身,就在躲过缇梵第二剑之后立刻又从下而上地刺出了银剑。
直指眉心,避无可避。
他对战斗中距离与位置的把控精妙到了极点,总能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动攻势。
但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距离往往不是一名剑士最擅长的领域。
短兵相接,总是一念生死。
而缇梵便是这般决然的剑士。
她破敌的剑技终于也落了下来。
整个空间都好像在顷刻崩碎了,飞散的气流碎片化成了无数锋利的气刃,横扫席卷过整个竞技场。
“哗啦”、“哗啦”!
伴随着一片激荡的空爆声,缇梵的身影转瞬便消失了这片破碎的剑影里。
凪之型剑术,碎镜流光!
烟尘四散,空旷的竞技场中,唯有缇梵站在场地边缘,默然凝望着眼前的一切。
一道浅淡的嫣红从她的眉心处流了下来。
亚戴尔最后的一剑还是伤到了她。
如此毅然的突刺和锐利的锋芒,仿若他刚才手握的并非一柄细剑,而是一杆锐不可挡的的长枪。
一时间这场决斗中种种奇怪之处涌入了她的脑海,缇梵这才恍然明悟。
尘土逐渐散去,亚戴尔单腿跪地。他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表明了这场比赛最后的胜负。
裁判高声地宣判:“紫藤学院一年级生,缇梵·梓桑,已于此次演武祭中,夺下了最后的桂冠!”
片刻的沉寂之后,竞技场内呼喊声震天。
疑惑、震惊、质疑、惊叹……
无数的情感被宣泄在了嘈杂的喧哗里。
而缇梵则已无心顾及,她只是缓缓走回了亚戴尔的身边,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缇梵拉着亚戴尔站了起来,她苦笑着说:“喂!你最擅长的兵刃其实是枪矛一类的长兵器吧?这场比赛你居然放水到了这种地步,是有多看不起我啊?”
“哈哈,还是被你发现了么?”亚戴尔,“不过,至少在剑术上,我可是真的用尽了全力哦。”
“行吧,”缇梵有些气恼地摇了摇头,“你让我答应的这份承诺,我就先欠下了。我不是个喜欢欠别人东西的人,所以记得早点告诉我,应该怎么还给你。”
“诶?我还想把这份承诺多保留一阵子呢。”
“想都别想。”
缇梵甩甩手。
就在这个刹那间,亚戴尔突然用自己的右手反扣住了缇梵抬起的左手。
然后他立马收了回去。
缇梵左手一握,感觉到手心里多了某项轻巧的事物。
“你干嘛啊?”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就安心收下吧,”亚戴尔双手合十,向缇梵悄悄眨了下眼,“我不是说过么?我会为你铺平前进的道路。”
“……”
缇梵发现自己是真的搞不明白自己这个神秘莫测的新朋友。
而且这份难以掌控的交情,可能在未来很长一的段时间里,都还会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