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奉玦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入睡,而是点着油灯坐在桌前,把那拓印上的一句话从头到尾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她好像能模模糊糊地想起些什么,却又搞不清楚,撩拨自己记忆的那根弦究竟在何处。
嘎吱一声轻响,自己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会在这个点悄悄进自己房里的,也就只有瑶清了。
“师姐,我进来了?”她轻柔如春风般的声音传进耳朵,分外舒服。
奉玦微微一笑,无奈叹气,“你哪次进来不都是直接就进来了,也不管我同不同意。”
她从身后轻轻搂住奉玦肩膀,一双莹红眼瞳之中反射着火光。
“师姐,还在难过么?”
奉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菱儿可是我们的师妹啊,看她变成了这样,怎么可能不难过呀。”
瑶清叹气,一只纤纤小手轻轻拨弄着奉玦的一缕头发,在青丝之中有一根如雪白发甚是显眼,她用指肚轻轻摩挲着那根白发,“师姐以前从来不长白头发,现在竟然生了一根白发……”
“啊,那没关系,那是借用雷君仙力的代价,只是白一根头发,已经相当合适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只是在想,师父的这一句话之中包含着的意思,这句话应该就是留给我们的吧。”
“师姐,你觉得当初师父为何会留下这么一句话呢?这世间万般灾厄,指的是什么呢?这一句话,好像他在当年就遇见了今天的情况似的……”
一句话出口,两人皆是一惊,她们反应了过来,那个将天象占卜算到了极致的老头,能掐指算王朝五百年气运,若是说他真的算到了今日情况,或许真的是这样。
奉玦双手有些颤抖,假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句话就要从另外的角度来理解了,假若是一开始就为今天准备的,那么……
“呀,师姐!我记得师父说过,这琴,是法宝里最为神妙的,甚至可以……”她凑到奉玦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奉玦惊喜地站了起来。
“师父当真说过这话?”她脸上尽是狂喜。
瑶清也笑,伸出手来在师姐额头上轻柔一弹,“臭师姐,当年师父讲这些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呀,估计又是在哪里摸鱼吧?”
奉玦紧紧拉住瑶清双手,“那这么说,轩辕帝京已经表态会封锁洞天等我们前去,那么只要在昆仑大会上拿到长瑶琴,就能救菱儿了,不管她在山下遇见了什么,都能把她的一切罪孽都抹除……”
两人皆是狂喜,若这法子真能成,不仅能救师妹,还有天下的万千苍生,都免于灾厄,师父留下的办法决不会有差错,两人皆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千斤重担。
“臭老头,你可真厉害。”奉玦轻轻一笑,如释重负地躺倒在了床上。
瑶清也满脸皆是笑意,极其自然地吹熄了灯火,脱下外衣搭在奉玦床头,钻进师姐的被窝里。
她凑到奉玦耳边,轻声说道“假若不是我,师姐你就这么一直枯坐也想不出来解法罢,嘿嘿,是不是得好好回报我一下?”
她无奈一笑,伸手搂住她身子,“瑶儿要什么回报?”
“哼哼,那就让我在师姐房里,和师姐一起睡一个月,我有一些修炼上的问题想要找师姐讨教呢~也不许叫你的小徒弟们往你屋里钻。”她轻轻撅起嘴,有点不满的样子。
奉玦秀眉一挑,轻轻抚摸着师妹的一头漂亮银发,捧起她的脸蛋,脸上笑意更浓。“一起睡一个月倒是小事,不过,瑶儿,难不成你还吃我徒儿们的醋不成?”
瑶清脸蛋一红,也不反驳,“师姐你真是作孽,那些小丫头们,看起来都对师姐你不敬的很,其实一个个的心里都是把师姐喜欢的不行,哼,我才是和师姐一起的时间最长的……”
奉玦嘿嘿一笑,将她娇小身子紧紧搂住,在她通红脸颊上轻轻一吻,“可别和我的宝贝徒儿们吃醋哦,也不早啦,咱们快快睡吧,玄云山现在一片乱七八糟的,明早上还得起来收整收整呢。”
“嗯,瑶儿什么都听师姐的……”
在距离玄云山有二百余里远处小径上,四周躺着几个魔教教徒尸体,小径上走着一个身披一袭黑蓑衣,头戴黑斗笠的高大男人,那沉重的斗笠遮着他脸,看不见他真容,他潇洒地将一根缺了一角的漆黑长棍扛在肩上。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一个一身残破黑衣,满身是血的青年。
青年一身遍体鳞伤,可是他全然不在乎,紧紧地抱着一把漆黑的剑,呆呆地看着那剑,也不说话。
他回头看向青年脸庞,轻哼一声,“剑冢的小子,你想好了,若是想要老夫救那个剑灵小丫头,你就得付出代价,嗯……不对,这词用得不准确,是要答应我的要求。”
青年还是看着怀里的剑,轻轻答道,“只要能救星儿,什么我都答应。”
“哦?假若我的要求是叫你继承我的鬼道法术,传承这天煞罗鬼篆呢?”
青年一愣,缓缓抬头。
“世间英才众多,为何想要传承给我?”
那男人用左手扬起斗笠,“你莫要废话,你就说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你若答应,即刻和我回乱葬大岗,若是不答应,你自己去救那个小丫头元魂吧,我爱莫能助。”
“我答应。”青年毫不迟疑。
“嚯,我可能你说好,你传承了这篆刻,修习了这鬼道,从此江湖上正派人士恐怕要个个视你为妖邪,你也要背上无妄恶名,这样你也要救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剑灵罢了。”
若剑屏深吸一口气,伏身下拜。“还请前辈赐教。”
乱葬大岗守灵人哈哈大笑,“好啊好啊,临了临了,还叫我捡了个便宜徒弟!妙极!”
“能否请求前辈一件事,玄云山上还有我的一位挚友,我们约好要一同下山,可是如今我不辞而别,还是想要告知她一声……”
黑斗笠摇了摇,伸出手指指向星卢陨,“这小丫头恐怕挺不了那么长时间。”
若剑屏咬咬牙,“好,那我现在就跟随前辈去乱葬岗。”
黑衣人突然停下脚步,似乎有所不满。
“叫师父,什么前辈,你可是我第一个徒弟,我教不了你剑法,可是能教你比剑法更厉害的东西,我虽然不能教你太长时间,不过也是你一辈子的师父。”
“哎,是,师父。”若剑屏擦擦额头汗,在心里吐槽你堂堂的乱葬岗守灵人,竟然还在乎那些事,无奈应和道。
两道黑色身影疾速奔向西方,赤沙州的边境方向。
“哎,师父,你既然修的是鬼道,会不会算命?”
“风水推演,自然是会的。”
“可否多教教我?我的推演之法只能见小,不能见大……”
“你若能将我想教的东西学好了,那自然是可以。”
两人身影闪动了几下,就从小径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