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起来啊。”
繁星海的耳畔,出现了一个带有嘲讽的声音。
繁星海何尝不想站起来,狠狠给这个男人一拳?只不过他现在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了自己在战斗下去了。超能力一点一点流逝着,就像那个男人所说:
“想拯救世界?漫画书看多了吧。”
是啊,自己此时就像是一条落败的狼犬,正被人踩在身上蹂躏。
如果能重来一次……哪怕一次也好,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繁星海的眼角不争气的留下了血和泪的混合物。眼角即使已经被浸湿,但还是清楚的看到,方圆几里之间、那面目疮痍的城市。
自己什么时候要站出来,当英雄了?
二十一世纪末,人类的科技水平已经达到了空前的盛况,但也导致进入了瓶颈期。各国之间战争不断,无处不是为了开采仅有的资源。随着一篇划时代的论文《人类资源将尽、我们该何去何从——魔法的诞生及可能》的发表,人类的善意终究掩盖不了本性的贪婪,各国为了加速自己的信息进程,终于将魔爪伸向了人类未知的领域——异能。
异能存在于何处?必然是人类未曾可知的古老神话中的魔法。而世界上那些拥有过长远历史的国度,就成为了豪强眼中的猎物。古埃及、古罗马、古希腊、玛雅文明、北欧中土瞬间被颠覆,唯独没有被开采的,只剩下了重铸文明后拼死抵抗的古老炎黄。
可是,龙脉毁尽,独木难支,贪婪必然招致灾难:被封印了几千年的炎黄历史,终究难逃一劫,一场魔法爆发扩散开来,科学家眼中的神级文明不但没有重现,反而带来了毁灭,史称“鬼神之至”。
繁星海的出现,就意味着这场灾难最悲惨的结局。
他看向漫山遍野的尸骸、大街小巷的残桓断壁,手指上的力量仿佛重达千万斤,让他难以承受。战斗至死,或许是他唯一的退路。
“啊!!”繁星海嘶吼着,一拳迎着男人的眉骨而去。男人没有闪躲,轻轻一捏,就挡住了繁星海最后的进攻,反而极快的对着他的肋下就是一击,繁星海吃痛,嘴里汩汩的流出鲜血,跪在男人面前。
这一跪,繁星海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戒指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光泽——附着的能力已经全部散去了。
男人笑了,笑的及其狰狞,一只手轻易的抓起了繁星海的头颅,将他提了起来,说道:“呵,你也已经是终末之躯了。省着点力气,说不能还能看到我是怎么为你毁灭这个残破的世界的。喂!睁开眼看看!”
繁星海用尽最后的力量,才得以颤颤巍巍的睁开双眼,天空中一片血色。眼前,一个柔弱的女生正躲在一个残梁后,惊悚的看着他们。她的脚边,是散落的面包屑。
仲夏,自己记得这个女孩儿的名字。就在这个广场,她询问自己要不要一起给鸽子喂食。那时他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几分钟,和女孩儿的攀谈间,自己知道了许多未曾可知的故事。仿佛一切都那么美好,自己则是在明媚的午后,等待着佳人的到来。然后……灾难就发生了。
“看好了哦,我只表演一次。”
男人在繁星海耳边刺激着,他抬起另一只手,对着那片残梁蓄力。
“住手啊……”繁星海嘴角冒着血沫,声嘶力竭的阻拦。
再给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啊!!”
突然,男人发出一声哀嚎,繁星海掉在了地上。眼前,男人被一杆黑色的长矛贯穿了胸腔。远处,一个倒在地上的熟悉的身影的手缓缓落下,嘴角扬起了他脑海里最美的笑容。
她知道,他需要时间。
“谢谢你……”繁星海回应了一个难看的微笑,随后将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吟诵起了古老的咒语。
“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男人惊恐的看着繁星海,随后,他疯了一样的持刀扑了上去,想要阻止这个傻子般的行径。手起刀落,繁星海握着戒指的手滚向了一旁。但是里面,已经绽放出不可磨灭的光芒。
“呵呵,笑啊,你不是很猖狂吗?”繁星海躺在地上,放肆地嘲笑着:“你以为……毁灭世界的方式就是自己称王?那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魔王。”
“疯了!你疯了!”男人眼中的繁星海,好像换了一个人。
原来他与自己的战斗,并不是为了正义。
而是和他一样的……不,更加的癫狂。
“‘我可闭于核桃核内,而自认为我是一个无疆限之君主’,没听过吗?莎士比亚啊。到底是什么给了你我是勇者的错觉?想毁灭世界?好啊,如你所愿。”
繁星海的笑声,此刻如同魔鬼的低语。
失去了想保护的一切,那就重新开始。谁说人生没有“重来”?
天地间一声震响,隐没(mo)了万物。
就让这一场灾难,清洗世间所有的尘埃。
“对不起,下次,在一起去走走吧。”
……
几年后。
“喂,阿海,好了吗?”仲夏撑着雨伞,一脚一个小水坑的从墓园的另一边跑了过来。一个墓碑前,繁星海正双手合十,轻轻地诉说着什么。
看到仲夏过来,繁星海也是收起了动作,笑笑。
“没听说你有什么亲人啊,是都已经故去了吗?”仲夏瞅着墓碑,一脸不解的问。
繁星海站起身来,反手敲了仲夏脑袋一个板栗,说:“怎么说话呢?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当然有认识人了!谁说只能给亲人扫墓的?最好的朋友咋了嘛!”
“虽然忘了叫什么啦,失忆这种事,可太烦了……”繁星海小声叨叨。
“啊好好好……”仲夏懒得和他吵,说:“快点啦,胖达刚刚发消息说出现超能力反应了。再不走来不及了!”说着她就推着繁星海的后背要走。
“我看,你是惦记人家烤的饼干吧。”繁星海大笑,然后抢了雨伞快步跑开,仲夏就跟在后面骂骂咧咧的追了上去。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墓园。
墓碑后,一个长发女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目送着离去的二人。然后俯下身,看了看墓碑上面的字:
“祭 吾之薄爱 忘记姓名的繁星氏铸”
“傻瓜。”女子嗔怪了一句,嘴角勾起了笑容。
谢谢你,为我重铸的这方土地。
但咒我的仇,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