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对面起来一个,刘昕顿时被吓得寒毛直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但没想到这个什么都不做的操作反倒取得了成功,只听那人嘟囔着爬起了起来,压根没注意到躲在阴影里的某人,摇摇晃晃走到外面,撒尿去了。
这尿劲还挺大,哗啦啦的。只是这人很不讲究的样子,多走两步都不愿意,就尿在房门外不远的院子里,嘴里还哼哼呼呼的,似乎觉得释放压力是件很畅快的事情。
刘昕没空管别人的公共卫生道德,他趁此机会连忙躲回床底下,啃了两口干粮。这干粮是真的干,咬起来也没什么味道,不过对于几乎饿了一天肚子的小孩子身体来说,这一顿足以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躲在黑乎乎的床底下,房门口透进来的光白晃晃的非常耀眼。刘昕继续一动不动,眯着眼睛集中注意听了好半天,确认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这才小心翼翼钻了出去。
那些人,应该走了吧。
缩着身子探头探脑,检查各处以便确认安全。那些人的确已经走了,但是留下了十七骑之外的一个人。转过一处宅院的时候,刘昕刚探出小半张脸,便看见了一抹白色。
是个女人,一个双手被绑在柱子上的年轻女子。
一开始因为角度的限制只能看到部分,等移步换景走得近了,很快发现女子身上什么都没穿,看着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再近一点,又看清她的模样,长得还算好看,不过比起这个,更让人在意的是白色的娇嫩肌肤上的可怕淤痕。刘昕越走感觉心跳越乱,一方面他穿越前从没见过女孩子赤条条的身体,而另一方面,是眼前的场景太过触目心惊,很显然受害者在昨晚遭受过惨无人道的对待。
刘昕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都快堵住嗓子眼,惊讶,恐惧,乃至是愤怒都全涌了上来,混在一起,一时之间分辨不清。
“水……”
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传了过来,也打断了刘昕复杂的心情,她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贴近女孩的嘴边,这才听了个真切。
还活着。刘昕莫名舒了口气,她站起来环顾四周,从昨日白天还没有的新垃圾中找到片摔破的锋利陶片割断了绑人的布条,小心把人放下,然后又找到几个勉强可用的容器,跑去村边的小河大了点水。等到一点水润唇,毫无血色的女孩子又张了张嘴,涣散的眼珠子仍然没有焦距,神情恍惚的喃喃有言。
“阿母,阿父……”
刘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趁着她张口的间隙,小心翼翼又扶着送进几点水。
她快死了,尤其下边的伤口,刘昕从没见过那样的惨状,不敢正眼细看。她忍着周围难闻的石楠花腥味,找到了几团被撕烂的布条,把多余的水倒上去,然后小心擦拭女孩满是污渍和血迹的身体。
这次的操作很是让人为难,一方面需要仔细擦拭,而另一方面她又不好意思细看女孩子毫无掩饰的身体,纠结了好一会,勉强找了个理由咬着牙继续。
怕什么,我现在也是女孩子,至少身体上是。
花了不少功夫,又打了不少次水,刘昕跑前跑后,终于把女孩的身体勉强擦个干净。这个过程中,刘昕的手由于穿越前苍白的生理阅历使简直不听使唤,她的目光刻意地逃避那些不可言的部位,但随着工作的进行,她的心情在变得哀伤的同时,又莫名的愤怒。
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女孩子。
发育得马马虎虎的胸脯上淤青尤甚,甚至还有不少牙印,重的地方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准备撕下块肉。至于下面某个部位受创更为可怕,光光清洗血污和其他污秽就让刘昕换了好几次水,到了最后她再无扭扭捏捏之态,眼里只有可怜的病人。
等到收拾妥当,找来女孩衣服的残片盖住几个地方,又见女孩似乎睡着,刘昕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天,抽出宝贵的时间翻找起那些人留下的垃圾。
这一找多少有些收获,很快刘昕收拢了一堆骨头,上面残存着没啃干净的肉末,她从不知道别人吃剩的东西也能这么香,狼吞虎咽把几块骨头啃得油光发亮,最后又找了几个石头,做起敲骨吸髓之事。
比那些干巴巴的干粮好吃多了。刘昕看着剩下来的肉末和骨髓,舔了舔唇。这是给那女孩留的。
不过那个女孩仍然昏睡得厉害,刘昕没有打搅,转而开始探查周围的地形。这个村子背山,另一个方向几乎都是平原,然而她爬上树梢极目远眺却收获甚少,并没有发现其他村落的痕迹。
或许该爬上山看看。刘昕心想。昨晚出来走的是山涧小路,视野并不好。新的地图人生地不熟连黑幕都没探,真正两眼一抹黑,现在连下一步该往哪里去都不知道。
“别人开局好歹还有条狗。”她再次试图看天色以判断时辰,随后苦笑着自言自语。“我这算啥,连原主的记忆都没有。我是谁,我在哪,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完她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女孩所在的房子,心里又冒出几分要走的意思。
那女孩的伤势严重,我虽然简单清理了伤口,但恐怕很难撑过去,终归是要死的。理智如此判断着,只是感情上很难简单扔下一个伤患自行跑路,反复纠结,过了许久,刘昕咬咬牙,决定先继续探勘地图。
这次她先吃了干粮,然后往视野开阔的山尖走。这处没有路,手脚并用爬得很是吃力,而且这身衣服并不是很适合爬上,宽大的裤脚跟灌木荆棘没少发生纠缠,总之花了小半天才勉强在连半山腰都算不上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嘛,好歹视野开阔了不少。
刘昕弄下条小树枝,根据所见在地上画起简易的地图。这是山麓线,这是水线,远处看来还是有个村子的,不过完全没有人烟的样子,怕是跟山脚这个村子差不多,已经人去楼空。她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反复把地图画了四五次,确认已在脑海中留下印象,这才又往山脚而去。
只是这一路探索,除了地图她发现山林里的小动物似乎不少,虽然没有看见真正的身影,但远处的灌木丛里总会因为她的路过而骚动。
或许食物可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不禁冒出个念头。比如说陷阱或者远程。
等一下,比起打猎,捕鱼的难度要低多了,何况我又不会制作陷阱或者弓箭。
或许可以用投石索。
一番头脑风暴,刘制作投石索的念头在脑海之中生根发芽,拔的都不如长得快,她甚至开始幻想起自己百发百中的英姿,那场景怎么赶都赶不走。简而言之,就是上头。
回到村头,她没有冒冒失失进去,仍是先找了个地方小心确认。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自我告诫道。
没有动静,院子里那个女孩仍然没醒,刘昕又翻找了一遍,她发现村民们连根线都没有留下,更别说布匹了。到了最后,她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女孩的破衣服上去,撕下一些本就成布条的边角料,勉强做了个投石索。
刘昕在穿越前是玩过投石索的,当然也只是玩玩。饶是如此,有玩过总比没玩过好,她捡起几块石头,试了一试,没有一发能打中当靶子的那个果子。
这就尴尬了。
不不不,一定是那个果子太小了。刘昕安慰自己,然后转而以她双手都抱不住的树干做目标。这下子成绩好多了,十米开外,十发三中,蹭下了不少树皮。
下午的时候,女孩终于醒了,一开始还有点恍惚,被刘昕喂下河水泡开的干粮和肉末,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嘴巴又张了张,听不大清。
“别说话,你先好好休息。”刘昕说道。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到了夜里,女孩真的发起烧来,刘昕跑前跑后,不停地打水用湿布擦拭女孩的额头和身体,只是后来实在困乏的厉害,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这次半夜没有火把,也没有马蹄声,但是却有个梦。刘昕站在黑暗中不知所措,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些飘渺的雾气,隐约中,有个白色的影子朝她行了一个奇怪的礼节后,便消散了。
一个激灵刘昕醒了,她楞了一会,连忙坐起来检查女孩的情况。这一摸直接让人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原本应该滚烫的身体此刻已然冰凉。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刘昕还是倍感打击,她颓然垂头,突然有些想哭。
“为什么。”她念叨着。
黑暗中没有任何人回答她,外面奇奇怪怪的鸟鸣反而平添一层阴森。
“穿越了不该附送外挂的吗?”刘昕抱着头。“什么都没有,身体还是个小萝莉,我在这个世界什么都做不了。”
这次咕咕咕声回答了她,听着像是只猫头鹰。
“你连自己都未必能养活,还妄图救人?”刘昕看着女孩的尸体,朦胧中是模模糊糊的白色,她此刻竟然没有害怕,甚至开始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直到变成了哭腔。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