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昕被刚刚反应过来的脑中残影吓了一跳,随即先是下意识的否认,本想斥之太过怪力乱神,但随后想起短短两三个月所见过的怪事已经不止一起,顿时沉默无言。
难道,真的是什么会飞的头颅?
刘昕再次为自己的胆量点赞,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和震惊之后,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还像没睡醒一样翻了个身,然后才开始分析刚刚获得的信息。
那颗头,似乎是往隔壁去了。
而隔壁睡的正是樱桃。
“你醒了?”
就在刘昕撅着屁股,偷偷摸摸推开点门缝往外偷看时,外面传来了樱桃的声音。
“啊?”刘昕有种被人抓包的尴尬,她连忙站直身子,咳嗽一声。“你也醒了?”
“当然。”樱桃仰着头说道,莫名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既然醒了,那就更衣吧。”
名义上是小主人,结果却像是傀儡的生活让刘昕莫名的憋屈,她有那么点后悔,暗自埋汰中被人拉去梳洗装扮。这时她发现所谓衣来伸手的说辞并不夸张,侍女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人伸出手来。
樱桃一开始就不喜欢刘昕,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打扮完毕后的‘小公子’很可爱,就算皮肤因为流浪的风吹日晒而稍显黝黑仍是如此。
“这镜子这么亮啊?”此刻刘昕的注意力则在镜子上。她诧异的发现铜镜的成像清晰度并不比穿越前的那些镜子差多少,原本以为会比较模糊。
“刚刚让磨镜师傅磨过的,当然亮了。”樱桃暗骂一声乡巴佬,然后给刘昕梳头,努力把双髻做好。
刘昕哦了一声,接着镜子偷偷端详樱桃的脸和身段。虽然樱桃的态度让人心底窝火,但有一说一,作为大户人家的大丫鬟,十七八岁的她无论是相貌身段还是气质都无可指摘,换做原先的世界,不开美颜就能当个不错的颜值网红吧。
“你看什么?”樱桃似乎注意到了,说道。
“没什么。”刘昕老老实实坐好。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哪里也不能去,刘昕待的很是无聊,好处大概也就是吃的东西比较精致可口,不过问题在于,食物供应方面没有想象中的量大管饱,食用过程中又敏感地察觉到几个侍女眼中暗暗的嫌弃,就像是在看野人。
大户人家规矩就是多。刘昕偷偷扁了扁嘴。
太守夫人这天没有出现,到了夜里再次入睡,刘昕躺在床上,想起找上看见的影子,不禁了无睡意,她想了想,听了下外面隔间的动静,然后试探性地喊了两声。
“怎么了?”樱桃还没睡。
“我睡不着。”刘昕干巴巴地搪塞道。“太黑了,我有点害怕。”
“你以前怎么睡觉的?”樱桃皱着眉头问道。
“以前边上好多人,而且有很多火把。”刘昕强行解释。
樱桃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最后在房间里的角落点燃一座灯台的其中一根芯,这微弱的光点带来了稍许的温馨和安全感。
“现在可以睡了吧。”樱桃说道。
“我试试。”刘昕毫无诚意地敷衍道。
只隔一会就立马试探挑衅意味太过明显,刘昕躺在床上,决心多等些时刻,只是她高估了这具身体的抗困能力,不知什么时候,她又睡着了。
别说,睡得还挺香。
不过终归是心中有所挂念,过了半夜,刘昕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脚下踩空的顿挫让人惊觉,她楞楞地沉浸在梦境的余韵里,过了一会才注意到外面天色仍旧昏暗。
太好了。
看了一眼角落灯台上的小小光点,她吞咽了下口水,轻手蹑脚地爬转起身,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喊道。
“樱桃,樱桃?”
如果她醒了,就推说自己想要方便。如此盘算着,刘昕多喊了几次,许久不见回应,她的胆子就像手下的门一样越拉越大,直到跨进了婢女睡觉的隔间。
这个夜晚也不是乌漆嘛黑,眼睛适应了下来,触目皆是灰暗的世界。刘昕越走越觉得自己的胆量超乎常人,可能是跟熊孩子们混久了,作死就成了日常习惯。
刘昕对樱桃的铺位是有印象的,实际上她特地铭记过隔间里的陈设,加上这里的空间并不大,所以她很快找到了目的地,定睛一看,这个时不时让人来气的大丫鬟正横在席榻上。
此中的季节乃是晚夏,夜里的气温仍然有些高度,所以樱桃此刻的睡觉穿着有些清凉,大把白花花的肌肤露在外面,在昏暗中依旧醒目。
刘昕看了一眼朦胧中的曼妙曲线,不禁心生埋汰。啧,难怪古代那些富家公子哥十三四岁就能当爸爸,隔壁睡着这样一个美人,谁顶得住啊。
不过刘昕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解密之上,对于横陈的少女玉体倒没有特别的绮念,她留意了一下,注意到一个差点忽略的问题。
为什么没有打呼声?
这里不是说打呼噜,大部分睡觉时或多或少会因为呼吸而发出点声音,但在樱桃旁边,刘昕却没有听到半点动静。把视线从人家的大段曲线上收回,她眯着眼睛转到了枕头那一边。
这里稍微麻烦一点,因为有个阴影看不真切。刘昕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有种做贼般的紧张刺激,她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试图寻找更合适的角度。
没办法,她似乎离真正的熊孩子还有数步之遥,不敢走得更近。
要不,就摸一摸枕头位置吧。当思维集中在寻求答案时,恐惧的情绪不知道掉进哪个下水道里。刘昕不是个犹豫的人,她稍微权衡了一下得失,终于跨过了阻碍她成为熊孩子的那道坎。
这一摸,却是摸了个空。原本应该是头的位置空无一物,徒劳地抓了两把,要么是枕头,要么就是脖子。
少女的脖子肌理细腻,手感端是不错,不过刘昕此刻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手底下摩挲的似乎是块烫手的芋头。
这可咋办?刘昕有点懵,她不死心地又细细上下左右各自摸了个遍,连带更下面都没放过。
得,谁的脑袋会长胸脯上啊。刘昕又捏了一把,这才收回手,得出个确定的答案——这大丫鬟樱桃的脑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