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哄哄地折腾了小半天,在众说纷纭之际,这天都亮了,然后刘昕就看见樱桃的脑袋大摇大摆地从窗户了飞了进来。
有旁人撑腰壮胆,刘昕没放过这不可多的场景多瞅了几眼。不过她实在搞不明白单独一颗脑袋是凭借什么不科学的力量漂浮在空中,就是这颗美人头是微眯着眼睛,给人的感觉像是梦游一般,除了……脖子以下比较特别。
就这样,樱桃无视满屋子的人马,径直往脖子处而去。不过,也不知道是谁用块布把断口处盖住了,樱桃的脑袋落了几次都没能发生点什么,她的表情开始变得焦灼不安起来。
此刻整个房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着眼睛围观一颗美人头在扑腾,不知不觉中天越来越来,而樱桃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最终整张脸都摇摇欲坠。这哪是什么强大的妖魔鬼怪,看起来更是溺水的人类。
“太守。”刘昕见状有些不忍,她看了一眼周围各种反应的众人,急忙说道。“她看起来快要死了。”
樱桃是太守夫人带进来的人,而且也有几年相处时光,太守卢延之同样不想见人死去,他听到提醒,顿时反应过来,一把抽走了盖在脖子处的那块布。这一次樱桃的头颅终于落到了正处,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起来,很快就看不出与正常人的不同之处。
真神奇。刘昕把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忍不住暗自感叹。
樱桃的脑袋长回去之后,过了小会,她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睁了开来,当看见满屋子的人时,那是一脸的诧异。
“你们?”她惊疑地问道,又看见太守也在这里,连忙试图起身行礼,不过很快她发现自己还是衣冠不整的模样,在旁又是这么多人,顿时一张脸胀得通红。
“你们先下去。”太守注意到了,他挥挥手,示意男丁们出去,说完他自己也背着手走了出去。
刘昕想了想,自认外在身份还算是个男人,闻言也跟着太守一行人离开了房间。
由于有太守在,男丁们不敢大声喧哗,只是用眼神交流着某种意见,刘昕跟这些人人都不熟,只能干巴巴地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守卢延之对刚才的所见倍感诧异,不过作为上位者他总是处变不惊的模样,接着环顾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最后把视线停在刘昕身上。
对于这个被妻子看中的孩子,他原本不是特别上心,加上最近事情太多,没有多少时间去了解,只是让推荐人都尉苟昪设法试探一下。至于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其实并不重要,只要郁郁寡欢的妻子能感到开心就好。
不过,这孩子刚才的表现却颇让人在意。卢延之想了想,然后朝刘昕招了招手,示意过来。
“太守。”刘昕不怎么喜欢跟这些大人物相处,因为规矩多,她按下不自在用能想到的礼节客套下。
太守看着那副自学成才的礼节有些哭笑不得,他顿了一下,问道:“你不害怕?”
“害怕?”刘昕抬起头,决定实话实说。“当然有点害怕。”
“是吗。”太守点点头。“不过以你的年纪,胆子似乎够大了。”
“还好吧。”刘昕偷偷观察了太守的神色。“樱桃看起来不像是个妖怪。”
要是妖怪也是很弱的妖怪,她默默补充了一句。
“是人类。”太守点点头。“我刚想起来,西南有异民,所谓落头族,生来就会有异术。想来樱桃便是了。”
“异术是指脑袋会飞?”刘昕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这太奇怪了。”
“你见过妖怪?”太守又问道。“都尉认为你小小年纪,却见识过不少事情。”
“见过。”刘昕没有隐瞒,她说道。“我感觉,有时候它们也害怕人类。”
太守并不是特别在意刘昕的答案,他对刘昕的神情更感兴趣。
片刻之后,樱桃简单收拾整齐后出来了,她现在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跪在地上喊冤起来,大意是自己虽然有点奇怪,但生来就是这样,也不曾害人,祈求太守不要赶她走。
“你是夫人的人,这事由夫人定夺。”太守淡淡地说道。
事情折腾来折腾去,再后来就是大早上了,太守夫人带着一串丫鬟嬷嬷款款而来,然后落在在太守邻座,她果然也对自己的婢女身怀异术而诧异。
樱桃再次哀求着,太守夫人听罢神色有所松动,但也颇有埋怨。
“你以前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啊,阿母只说夜里睡觉要注意几点。”樱桃说道。
太守夫妇小声交谈了几句,太守将落头族的事猜测告知,根据记载,落头族虽然怪异,但并没有多少以此害人的传闻。夫人想了想,想起樱桃的母亲的确是西南蛮,便轻轻叹了口气,转而问起全程看戏的刘昕。
“儿啊,你怎么看?”
刘昕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称谓是在喊她,注意到太守夫人在看她,才连忙应了一句,随后问道。
“什么怎么看?”
奴婢的去留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我难道不是个没有实权的替代品吗?这是刘昕此刻的心里想法。
“樱桃原本就是照顾我儿的侍女。”太守夫人说道。
刘昕看着夫人的表情,她略一思索,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意见。”
太守端详着刘昕的神色,然后扭头跟他的夫人轻语道:“这孩子胆子真不小。”
“是呢。”夫人点点头。“她的眼神不错,我很是喜欢。”
樱桃的事情告一段落,关于其他仆役对樱桃态度的变化暂且不提,反正樱桃对刘昕的态度是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倒不是说前倨后恭,实际上樱桃的反应有些复杂。
“你这是傲娇吗?”一个没有其他人的空隙,刘昕板着脸老气横生的评价道。不过她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很好地阐述了什么叫人小鬼大。
“傲娇,什么意思?”樱桃当然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她仍然觉得夫人不该找个流民的孩子当替代品,但刘昕在去留问题上帮了她,现在又有些摆不起那副嫌弃的姿态。“你要做夫人的孩子,得坐有坐相。”
其实刘昕的坐姿还算好,斯斯文文的,只是在讲究的大户人家触犯的规矩太多,所以难免被人家的侍女都看不上。
“真麻烦。”现在刘昕在樱桃面前心态放平了不少,她扁了扁嘴,说道。“这样跪多了容易欧型腿。”
樱桃闻言嘴角抽了抽,她觉得眼前的孩子真是太奇怪了,总是说着些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