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昕没能送别李二婶等人,她是在事后才知道她们已经走了。因为这件事,她心中颇有些遗憾,不过并没有因此出言质问。
好歹太守应约把人送过江了。
至于学习的事情,刘昕硬捱了几天,终于适应了夫子的的教学节奏。不管怎么说,夫子是按个十岁孩子制定的教学方案,而刘昕的心智终归比真正的孩子成熟,又有那么点‘基础’,所以学起来很快。
像期末考前一两周那样的学习强度那当然是学什么都可以。
夫子在刘昕面前仍旧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到了太守夫妇面前,变脸似的把人一通夸张,比如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云云。太守夫人自然是更加喜爱刘昕,而太守听多了也觉得那孩子顺眼,不免有了几分栽培的意思。
于是乎,在正式被收养的一旬之后,刘昕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自己的‘体育老师’、武术教练,都尉苟昪手下的一个中层军官周伍。
“听说公子要学箭术?”周伍看了看换上一身精装跃跃欲试的某人,说道。“让我看看你的基础。”
李特送的那把轻弓还在,刘昕按照以前学的知识点重复了一次,也不撒放,就停在拉满弓瞄准的姿势。
周伍看了一圈,忍不住点点头,不过他还是矫正了刘昕的几个细节。这里倒不是刘昕当初学的不认真,单纯只是一些箭术流派上的细小差异。
又等了一会,周伍见刘昕的胳膊没有哆嗦,笑了笑,然后说道:“放。”
刘昕照做了。
接着周处又让刘昕射了几箭,从靶子的角度来说射得不是特别准,但散布范围却相当集中,周处点点头,看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之后周处试了试刘昕的弓,一番指导,最后在刘昕练习的时候,对在后面旁听的太守夫人说道:“夫人,这孩子很有天赋。”
“是吗。”虽然是疑问的语句,但夫人的表情显示她很开心。
“公子跟人学过些箭术,而且基础打得很好。”周伍说道。“接下来就是勤加练习,我给公子校一校弓,再准备一套力弓。”
所谓力弓,主要是练习拉弓的力道,比平常使用的靶弓要重很多。
除了弓之外,周伍还推荐刘昕学习枪术和剑术。不过跟期待的不同,第一课并不是直接使用器械,而是关于步法,尤其是几个站桩姿势的练习。
简直是下马威一样,刘昕只觉得大腿酸胀得厉害,几乎坚持不下去。实际上,她也没有坚持到最后。
这件事让她对自己有些失望,周伍那些鼓舞的话都没怎么听进去。
白天的喧嚣都结束之后,刘昕回到自己卧室,忍不住又试了下步法站桩的练习。既然说要把武艺技能练好,拿当然要坚持下来。
“该睡觉了。”樱桃提醒道。
“再等一下。”
过度运动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浑身酸痛,尤其是两条大腿。刘昕甚至以为自己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那种走路的感觉,别提多么奇怪,就像是睡梦中被大象踩了一脚。
但板着脸的夫子并没有因此放假,实际上他还增加了不少课程量,比如说经史类的内容。
谈及史类,刘昕多少有些兴趣,所以相关部分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提问发言,以致夫子捋着胡子再次露出大姨夫似关怀的眼神。
不过此刻刘昕的感觉是这个世界的历史有些古怪,史书中多了不少怪力乱神的影子。这里不仅是说谁谁出生是天有异象之类的渲染,而是诸多言之凿凿影响发展走向的妖魔事件,由此很多历史细节变得志怪体起来。
“我们卫国……”这里刘昕顿了一下。这个朝代的开创者封地在卫,所以便以此为国号,实际上是篡了前朝国祚。几十年前因为近十年的诸王争权之乱导致国力大减,内附的异族纷纷起势作乱,将中原闹得乌烟瘴气,这个过程难免让刘昕想起司马家的睿智操作。
虽然具体细节变了,但大致走向似乎还在框架之内。刘昕算了算,怀疑眼下的世界大概接近于中国两晋的时代。
那不是分裂几百年的大乱世?
想到这里,刘昕禁不住有些抽到下下签的无力感,她对自己的未来有种不知所措的迷茫。
夫子下课后又在夫人面前把刘昕一通夸,这回说是记忆过人,短短两堂课便记下诸多历史人物和事件,并且对老师的问题回答得头头是道,虽然不全是标准答案,但却有独特的见解。
总之夫子给予了高度评价。
夫子不知道刘昕是女孩,但太守夫人知道。夫人听到的赞扬越来越多,她在高兴之余,却开始有些遗憾起来。
“如果那孩子是男孩就好了。”晚上,夫人对太守说道。
但这句话却让太守有些其他想法。说过太守卢延之有两个庶子,比起刘昕这个义子,他当然倾向于优先让自己的孩子继承家业。刘昕是女孩还好,如果是男孩,未来变数太多,太守当初可能没那么干脆收养她。
当然太守也没说出“幸好她就是女孩”的言语来,他说了点没啥营养的话,心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刘昕对于‘体育课’更加上心,随着适应,她甚至把投石索和投掷也重新纳入了练习之中。毕竟后两者在便携性和适用性更广一些,毕竟像弓箭之类的武器并不是特别方便携带。
然后在这一天,她在回屋的途中远远就望见了卢太守的庶子之一。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刘昕的被认养仪式双方打过照面。严格说起来刘昕对这两兄弟没太多印象,而且也有些不清楚该怎么跟他们相处,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能不见就不见。
不过刘昕躲得还是稍微晚了一点,庶子之一的卢慕之客客气气地朝她打了声招呼,姿态可谓恭敬。他这么做也不算奇怪,别看刘昕只是个义子,但后台却是太守府的正宫夫人。
刘昕见状,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套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