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一言成谶,刘昕真的有点不舒服了,她头晕脑胀食欲不振,哼哼唧唧地躺了两天。
在马车上修养并不是件舒服的事情,野外的路面残破失修,而车辆的避震技术又有些粗糙,刘昕承受了几日的颠簸,病情不见好转,纤细单薄的小身板倒似乎要先行散架了,让她暗自叫苦不已。
期间顾氏姐妹送来了些药,不过疗效不怎么样,按照她们的意思,就算吃了药,怎么也得三五日才能转好。说完顾妙清提了一嘴,如果不吃药,多捱两天大概也能自己恢复。
“好苦——”刚喝了点药,浓烈的药味让人咂舌不止,刘昕的小脸几乎皱成一团,然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喝第二口。
“乖,良药苦口。”顾玄清像哄孩子一样说道。“一口喝了它就好了。”
刘昕的小脑袋甩得拨浪鼓一般。
反正熬一熬病情自己就会过去,何苦多受几回喝药的苦楚。
就在刘昕为身体不适倍感困恼的时候,齐王被渠巨的行动吓了一跳。本来齐王和安阳王汇合之后,军队的移动依旧慢得像度假。与其说在支援战役中的另几支军队,不如说出工不出力,单纯摸鱼而已,结果不想渠巨直接飞龙骑脸来了。
“敌将是谁?”齐王和安阳王面面相觑,问道。
“敌将韩琦。”斥候报道。
刘昕疑惑地看着队伍停下脚步,提前开始扎营,喧闹的动静让人无法安歇,她翻来覆去,只好从马车上坐起来,喊来清风询问事情的缘由。
“我也不知道啊。”工具人清风嚷道。“反正上面说让停下。”
“要你何用。”刘昕嘟囔道,小脸有些苍白,与平日里的元气满满相比多了几分娇弱。
清风挠挠头,然后说着去打听一下就跑掉了。
刘昕扁扁嘴,头重脚轻又不想动,她扶着边缘望着乱中有序的人群叹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看天,只觉得突然停下来这事总有点让人不安。
停下来的时辰较早,军队按照指令把营寨修得更结实了一点。第一个晚上,从顾氏姐妹那里得到更清晰的情报,刘昕怎么也睡不着,生怕对面会来劫营。
她可没忘江口城是怎么沦陷的,闭上眼睛,太守夫人大家闺秀的形象不经意地就跳了出来。
已经有些记不清夫人的脸了。她忍不住心头为之一黯。一晃眼都快三年了。
“清风说得没错,你老是疑神疑鬼的。”顾玄清叹了口气,随后笑道。“爱操心的人可长不了肉。”
“这种年头,小心总好过麻痹大意。”刘昕不以为然道。“那韩琦是个特别狡诈的人。”
“这种事情让上面的人操心去吧,你想再多又能有什么用?”顾玄清摇摇头,告诫道。“而且要是管不住嘴乱说,小心被扣个动摇军心的罪名。”
“我当然晓得。”刘昕扁扁嘴,随后说道。“给我喝药吧。”
“现在怎么突然想起喝药来了?”顾玄清一愣,随即笑道。
“跑路也得身体好才行。”
事情没有如刘昕担心的那样发展。韩琦没有偷袭,齐王也没有立刻发动会战,双方有的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简而言之,在停下来的最初几天,外面发生一些零星的遭遇战,或者干脆是斥候战。
忍了两天该死的草药味后,刘昕的身体终于算是恢复,她一边设法打听情况,另一边拼命恢复状态。涉及身家性命,她练得可认真了。
“跟我一起去练跑步吧。”
她甚至想拉清风一起,然而被后者婉拒了。
“还有很多活要做呢。”清风嘀咕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折腾自己。”
嘿。刘昕闻言也不再管他,自顾自热身运动,然后循序渐进,慢慢加大活动量。只是因为考虑到低调,她的跑步其实就是绕着最近的几个营帐近乎转圈而已,以致附近几个的几个随军杂役不住地摇头。
这么俊的孩子,咋就是个傻的。
刘昕光跑步还不算,脑袋里还在胡思乱想。势态发展到静坐战争总感觉哪里不对,北方因为连年战乱早已残破不堪,不少地方据说几百里渺无人烟,在这种地区作战后勤压力是很大的,因为地方上没有东西可抢,只能依赖后方的补给线。
所以……
韩琦会不会依靠虚假的势态把人钉在此处,然后带轻骑抄人粮道,等到这边因此军心涣散,然后全线出击?
不对不对,他那边的后勤压力应该也不差,所以这事到了最后,可能拼得是谁先受不了。
思来想去,到了晚餐时分,刘昕不禁望着配给的食物唉声叹气。顾玄清听完她的担忧,不禁哑然失笑。
“我们现在的粮食都是最近的几座坞堡供应的。”她说道。“也就两三天路程。”
好吧,她有机会跟在葛道长身边,而葛道长作为齐王信任的红人,也没少参与军政大事,所以她经常能听到些情报和最新决策。
保密工作也是稀烂。刘昕忍不住又又降低了对这支军队的评价。
僵持了也不知道第几天,突然发生了一件小事。齐王有些上好的战马,经常要去河边洗一洗,结果这天照顾马匹的士兵和杂役遭遇了韩琦的一小支部队,当然就是打上了。
齐王这边的人稍微少了点,有几个人连忙骑着马跑回来营寨搬救兵,当场就带走不少人。获得增援的齐王部理所当然取得了优势,把韩琦的部队撵鸭子似地往回赶。
刘昕在营地奇怪地看着士兵们的动静,有些骚动,有些真假难辨的流言。她听了一会,随后又看见从外面跑回来几个狼狈的骑兵,嘴里喊着紧急之类的言语。
怕是出什么事了。她探着修长的脖子看了看,等了一会,旦见营地内哗啦啦地传出大片动静,穿盔甲的、检查武器的,安抚战马的,总之一副准备上战场的架势。
“怎么了?”等不及清风和顾氏姐妹出现,刘昕对最近的一个整理装备的士兵问道。
“要出战了。”那战兵认得刘昕,也知道这个俊俏童子乃是红人葛道长的随从,于是客气地回道。“敌人出动大部队了来救他们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