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人多,搜寻范围大了不止一点点,刘昕明显处于劣势。她放弃了独自行动,干脆跟在古宣旁边准备捡漏。
为了公平起见,猎物得古宣亲自猎杀才算数。
古宣也明白刘昕的打算,不过这小子在自信心爆棚之后犯了托大的毛病,他甚至决定好好露一手,以便震慑一下某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看着得意洋洋的二世祖,刘昕忍不住连翻几个白眼,对于这种还喜欢在女生面前装酷的少年,她的评价只有一个——幼稚。
被随从们刻意惊动的鸟群里,有几只特别一点。刘昕先下手为强,不管是不是,先打了再说,于是抬手两下,中了一只。
古宣的箭法其实也还不错,但他在抢攻速度方面不如针对性训练的刘昕,以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只羽毛艳丽的鸟儿落地,心肝跟着在地上蹦跶了两下。
“诶?”
“对不起,是我先。”刘昕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
古宣一开始本想发火,但扭头看见刘昕的模样,怒气就像被漏气的轮胎一样跑了个大半。他张了张嘴,莫名其妙地决定‘原谅’她。
“哼。”
不过可惜,这只鸟不是既定的目标。倒不是强求同一只,可如果连同一品种也不是,那自然毫无说服力了。
古宣微微松了口气,同时对刘昕的先攻权之高暗暗警惕,但大男子思想终归束缚了决策,他决定——你快那我就更快。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让人哭笑不得,每回惊起猎物,两人不管看清没有,都试图抢攻,仿佛在玩什么双人抢削水果的游戏。一圈下来,各种小猎物打了不少,那只特别的鸟却始终没有看见。
“它不会已经飞走了吧?”刘昕说道。“要不我们回去吧,算平手。”
她当然巴不得这场愚蠢的比赛不了了之。
“不行。”被好胜心驱使的大男孩否决道。“它一定没飞远。”
“行吧。”刘昕在马背上无奈地耸耸肩,天色尚在,她倒不是不介意再逛一下。
反正不用自己动腿。
不知不觉林子越来越深,随从们身上的猎物也越来越多,刘昕再次提议回程,倔强的男孩再次否决。到了下午,古宣抬头,突然看见一个枝头停着只大鸟,见之正是一直在寻找的怪鸟。
古宣的第一反应是刘昕会抢攻,不过当他的余光注意到刘昕正在扭头看另一边飞起的鸟时,心头一乐,暗道机会来了,抬手就是一箭。
怪鸟比诸如山雀之类的小鸟要大一些,眼瞧着箭矢指望目标扭去,古宣握着拳头,就要喊起“我赢了的时候”,呼听一声怪叫,把众人吓了一跳。
“哇——”
是怪鸟发出来了,声音有点像婴儿啼哭,它张开翅膀,那支箭像是撞到了铜墙铁壁上,啪的一下跳了起来。
“诶?”刘昕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但她发现目标已经出现,心头一惊,下意识就是张弓搭箭。不过事到临头,手上的动作骤然迟疑起来。
这是什么怪鸟?先前远远从背后看,可看不出它头上长三只眼。
大概是注意到刘昕也在瞄准,怪鸟放弃了盯视古宣,转过头来,一人一鸟的视线在空中交错,刘昕只觉像是触电了一样,心底一悚,手一哆嗦,弓箭出弦,不过偏斜了好多,射进了远处的灌木丛中。
“这是什么?”她忍不住叫道。
“不知啊。”古宣已经慌乱不已,急忙朝随从们喊道。“射箭,射箭!”
世子近侍的水平还是可以信任的,很快十来支箭就射了过去。只是就像先前那样,怪鸟的大翅膀一挥,箭矢纷纷弹跳而走,丝毫没有伤它半分。
“哇——”它又叫了起来,两只翅膀张开,视觉上轮廓膨大了许多。
“它生气了!”刘昕一边安抚躁动不安的坐骑,一边喊道。
“快杀了妖物!”古宣有些失态,惊叫道。“继续放箭!”
然而新一轮的打击同样徒劳无功,倒是怪鸟有些不耐烦起来,又叫了一声,陡然飞了起来,躲开一连串箭矢,然后朝着古宣的一干随从俯冲下来,当先那个侍卫避无可避,直接被扑腾了个正着,事后便是惨叫。
由于怪鸟的翅膀不小,直接盖住了很多地方,其他人不明所以,同时也是无计可施。骏马的嘶鸣,人类的呵斥,各种混乱持续了一小会,随着一阵翅膀的扑扇声,怪鸟再次腾空而起,然后消失在顶上树荫的斑驳之中。
刘昕趴伏在马背上,抬头看着头顶的影子越来越小,接着又听到重物坠地的动静,一匹马儿袭溜溜地嘶叫两声,然后撒腿就跑,其背上已不见骑手的身影。
那当然,骑手已经摔在地上了。
混乱又持续了一小会,有人去追马,有人戒备怪鸟的再次出现可能,有人护住他们的主子,还有人去检查坠马者的情况,突然只听“诶诶诶”的几声怪叫,检查者似乎被吓了一跳,往后屁股着地摔了一跤。
“怎么了?”有人问道。
“他他他……他死了。”检查者像是收到了惊吓,口齿不清地哆嗦着。
这个世界死人并不稀奇,前几个月还在打仗,死人更是随处可见。刘昕一边安抚自己尚未平息的心情,一边偷偷去瞄那具侍卫的尸体。只见地上白一摊红一摊黄一摊的,她心头一跳,不敢在看。
那人头顶上部分缺失了。
怪鸟没有再出现,众人的心头说不出的沉重,全都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刘昕搜肠刮肚,也没有从阅读的志怪记载中找到确切答案,心中是说不出的在意。
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晚上,延广城内,葛道长的住处。顾玄清问道:“听说你们今天外出打猎出了事?”
刘昕心有余悸,把事情的大致简单叙述了一遍,随后提出她的疑问。
“那是什么怪鸟?”
“不知。”顾玄清摇摇头。“不过现在是道长的麻烦事了,他要给世子准备安定心神的药。”
“很麻烦吗?”刘昕问道。
“世子都语无伦次了。”顾玄清做了个怪脸,似乎有些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