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延广城的几个月单调又无聊,工作时间长、内容枯燥,剩下的空闲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风雨无阻的例行训练,所谓的娱乐,大概也就是跳跳舞和吹吹长笛了。
所以偶尔接受邀请,跟年龄差不了几岁的漂亮小姐姐相处个把时辰,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说过齐王居所原是渠巨的豪宅,规模宏大院落众多,新收的妾室撒进去根本不够看。
“怪冷清的。”刘昕坐在席子上,透过卷着竹帘的柱廊看了一圈高墙大院,只见树木森郁,拌着风儿的却只有虫鸣鸟叫。“不比天稽观热闹。”
可天稽观才那么几个人,这里人数多了十倍不止。
“是呢。”齐王的侍妾玉岚应道。“平时也没什么人走动。”
“殿下不常来吗?”刘昕学着对方手指捏着袖子的样子,抓过一小块糕点。
玉岚没有直接回答,不过眼中的没落已经回答了问题。
刘昕看了一眼,明智地决定跳过这个容易引发尴尬的问题,设法讲一些欢快的事情。事实证明策略有效,殿内的气氛逐渐开朗起来,几人有说有笑。
“明月妹妹的体形真是越来越好了。”玉岚笑道。“原来太单薄。”
“有吗?”刘昕用手掌抓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有人还嫌我瘦呢。”
“真的。”玉岚仔细地打量刘昕的小脸和身体,肯定地说道。“再圆润些就更好了。”
“是吗?”刘昕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女生是不是没那么追求‘苗条’。
“当然。”玉岚又盯着刘昕的脸蛋看了一会,随即叹了口气。“而且妹妹的肤色很特别,白得好似月光。”
有一说一,这具身体的皮肤刘昕自己都很满意。照镜子的时候,总感觉另个世界打上几层磨皮和朦胧滤镜都搞不出这种效果,细致的纹理和近乎剔透的质感充分表现了什么叫冰肌凝脂。
这个时候该不该谦虚一下。刘昕抬眼思索。
商业互吹各自拉了一波好感,刘昕忍不住脑补模拟人生系列的小人头上那不断冒出的绿色增值提示。由于顾氏姐妹几乎手把手的教导,刘昕不至于在诸如化妆首饰衣裳等女生领域无话可讲,几番下来,两人已经亲昵得宛如亲姐妹。
好吧,单方面而已,刘昕还不大习惯对方的热情。
“妹妹额角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玉岚小心摸了摸刘昕的额头,问道。
刘昕不愿意把当初差点被妖怪吃掉的经历说出来,推说只是磕碰留下的。玉岚盯着看了一会,安慰起来,连说这眉心一点淡淡的红色,平添几分别样的美感。
说完好不过瘾,真的吩咐婢女端过化妆用品,在她自己的眉心也加了一点。
“怎么样?”玉岚笑道。“现在我们一样了。”
刘昕看了看,只当她在制造认同感,嘴上说道几句亲昵的话,很快又是姐姐妹妹地说个不停。
过了一会,几个婢女送上来吃喝的东西。玉岚不再只讲女生间的私房话,提议来点才艺节目助兴。
与玉珠原是渠巨的美妾不同,玉岚是路上的豪强进献的美人。实际上路上接受的这些,齐王很多都赏赐下去,到如今还留在身边的寥寥数人,玉岚便是其中之一。而之所以能留下来,显然有过人之处,刘昕听曲观舞,很快明白她的优势所在。
“姐姐跳得真好。”刘昕鼓掌道。虽然舞蹈功底比大娘约逊一筹,但也是个中翘楚。
一曲跳罢,玉岚脸上微微出汗,更蒙了一层霞色,端是妩媚万千。刘昕忍不住多瞟了两眼,随即埋汰齐王竟然会冷落这样的美人。
看来美色和才艺并不能长久把男人栓在身边嘛。她得出此等结论。尤其是那种身边美女成群的男人。
主人做了表演,身为客人的刘昕也只能献丑一次。她不想跳舞,拿出小心藏好的长笛,试吹几个音符,酝酿着感觉,随后拉起一篇苍茫萧瑟的序幕。
被曲调引导着,玉岚恍惚看见了路上的景色,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骤然捂着脸黯然神伤。
此刻刘昕专注于自己的吹奏控制,时间的流逝变得没有概念,当她终于从旋律的余韵中回神,惊讶地发现对面的小姐姐在哭。
干嘛选择这种凄凉的节目。刘昕见状很是后悔,她迟疑着,寻思该如何开口。
奢华无比但又冷冷清清的庭院里,最后一个音符掉落不见,只剩女子近乎无声的抽泣。刘昕终归不擅长安慰伤心的女孩子,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拿着长笛不知所措,直到玉岚自己停下。
“让妹妹见笑了。”她用手指捏着袖口,轻轻点了点眼角,抬头强颜欢笑道。
“啊,不。”刘昕局促地应道。“我不该吹这个的。”
“不关妹妹的事。”玉岚说道。“这样哭一哭也好,心里舒服多了。”
为了降低我的负罪感吗?刘昕挠挠头。
又闲聊了好一会,直到把人哄得眉开眼笑,刘昕这才告辞离开。路上经过的时候,隐隐能听见主殿热闹的歌舞之声,她扭头看了一眼隔在眼前的高墙,若有所思。
“嗯?”清风诧异地接过刘昕递来的点心,他对于跳过某些打闹环节不怎么适应。
“拿着啊。”刘昕挑了一眼。“不要就给阿一吃。”
正说着,藏在小布袋的阿一也探出头,肉鼻子嗅了嗅。
“谁说不要?”清风连忙从刘昕手里抓过东西,直接往嘴里扔了一个。
“给你吃简直就是糟蹋。”刘昕挑眉道。“焚琴煮鹤。”
清风只顾咧嘴笑了一下,他对某人的例行性嫌弃抗性很高。
“哼。”刘昕见他不回嘴,感觉差了好多。她想了想,突然想起玉岚的某句话,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胖了?”
“什么?”清风一愣,随即把人从头打量了一番。“没感觉啊。”
“真的没有?”刘昕不信,追问道。
“不信你问阿一。”清风急了,指着正抱着一小块糕点啃食的老鼠说道。
“吱。”
“所以这是‘胖了’的是,还是‘没胖’的是?”刘昕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追问道。
清风有些烦了,他看了看脸蛋有些婴儿肥的刘昕,嘀咕道:“道长只让你干轻活,伙食待遇又好,不养得白白胖胖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