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距离有点远,或者天气太冷,幸运没有一再眷顾刘昕,势在必得的两箭,射出去的档口,她就注意到自己失误了。
而且两箭都是失误。
那个像是指挥者的家伙没戴头盔,这本该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懊恼的情绪迅速占据了整个脑瓜,但身体依旧熟练地收拢武器就地一滚,以便在敌人发现之前能够成功‘消失’。
虽然不能彻底清除‘仇恨’,但总比被直接锁定要好。
敌人的指挥官被不知从哪飞过来的两支暗箭吓了一跳了,其中一支几乎是贴着他鼻子射过去的。开始时他和附近几个军官全都反应不过来,过来好一会,众人才陷入相当慌乱的状态。
“保护将军!”那些人喊着,不管有没有盾牌,只管呼啦啦把人护在中箭,算是人体盾牌。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是重要的苟命法则,当刘昕摸到另外处适合的位置重新开始观察时,她发现刚才的机会不再有了。
“不好对付啊。”她眯着眼,嘟嘟囔囔。
其实某个小丫头对南阳壁没有太多的好感,赌上性命为其强出头的想法是没有的,但是,像逃亡这种事情,把水搅浑成功的几率会大上好多,她不介意在此方向上推上一把。
被人盾护在中间的指挥官开始后退了,今晚的攻势因此大受影响,一副到此为止的模样。
也是个怕死的。刘昕努努嘴,随后往原先射箭的位置瞟了一样,发现已经有不少火把在那边晃动。她心头冷笑两声,在瓦背上轻手蹑脚,然后在屋脊的鸱吻后蹲下。
黑夜是我的保护色。
事情到此发生了莫名的转折,入城的敌人唯恐有失,不敢留下来,全跟着往外退去。这本来是个追击的好机会,但堡主府对此毫无作为,眼睁睁看着敌兵在眼皮底下撤走。
刘昕倒是没闲着,她找到了一处绝佳的伏击地点,哪里没有足够的隐蔽物,而且距离有点长,几十步的道路像极了某些移动靶射击游戏的背景。她当然没作死到拦头阻击,挑敌人的殿后部队也开始退却,击其惰归是也。
把所有的箭都摆在了方便拿取的位置,然后半跪着呵了呵手。不多时,下方晃动的火光,杂乱的脚步声提示游戏即将开始。
嗖,第一箭准确打在了露头者的肩膀上,可惜刘昕的弓弱矢轻,无法做到贯穿盔甲的效果,只能铛的脆响打出令人扼腕的跳弹效果,仅此而已。
刘昕不为所动,手中毫不拖泥带水地射出第四支箭。
“有埋伏—”最后的这部分敌人出现了少许混乱,叮叮当当的频率很容易让人误判伏击者的数量,他们不敢停留,加快了冲过空旷地的速度。
刘昕没有指望射杀多少敌人,权当磨炼技能的机会。跟随着目标转动太慢,与其如此,不如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等着就是了,剩下的就是预判。
“哼。”连续七八箭跳弹之后,第一个倒霉蛋出现了,他扭头抬头往高处望了一眼,不像暴露的脖子接住了本射在前面的箭头,以致上身转了半圈,整个人翻倒在地,还绊倒了后面两个同伙,惹出一连串叫骂声。
经验加三。刘昕默默给自己记了一功。
让人意外的是这些士兵没有舍弃中箭的队友,忙乱过后,有人举着盾牌,有人拖着不知生死的中箭者,试图从伏击中逃脱。但这些人并不是全盔全甲,跑动的时候有些地方不好瞄准,停下来可就不一样了。
于是乎,第二个倒霉蛋很快出现了,他的膝盖中了一箭,顿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再然后是第三个。
啧,你们以为我会在盾牌上浪费箭矢吗?调整射击位置的刘昕心想。而且射残了更好,影响士气,拖累速度,就算拉回去还能浪费粮食。
“别管我,快走!”
这时膝盖中箭的士兵大声喊道,那份决然差点让屋顶上的埋伏者以为自己扮演的是反派角色。
夜凉似水,剩下的敌人扔下火把,终归是逃走了,最终刘昕的战果是一死三伤,她低头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箭矢,懒得在理会下面装硬气骂街的伤员,悄**地转身往堡主府去了。
“是我。”
小丫头站在尸横狼藉的府前空地上喊道。
“三郎?”堡中堡上有人认出她来。
顺着放下的绳索爬了过去,随后刘昕见到了张默。
“堡主呢?”她问道。
张默回答说堡主受伤了,随后便问起徐秉的下落。刘昕语焉不详地糊弄了两句,她总不喜欢对方那笑眯眯的模样。
“三郎可知他们为何突然撤走?”这位南阳壁的主簿接着问道。
刘昕只知道自己的暗箭斩首行动失败了,她摇了摇头,回答不知,然后以埋伏的战果邀功,提出补充给养的请求。
“三郎果然是位好手。”张默笑眯眯地说道。“理应当赏。”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直觉特别敏锐,刘昕总感觉哪里不对,她想了想,就近要了两壶箭,然后推说去找徐秉回来一起领赏。
张默闻言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最后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算是许可了。
刘昕顺着绳子爬回了满是尸体的地上,浓烈的血腥味差点让她打了两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子,往后望了一眼,接着一头钻进了黑暗之中。
回到徐秉的位置并不难,在听取了刘昕的简单说明后,他想了想,与救下的女子们隔开后,小声问道:“三娘你是不是觉得主簿有问题?”
“我有这么说过吗?”刘昕歪着头,饶有兴趣地说道。
“如果是三娘,大概会这么想吧。”徐秉回道。“你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
刘昕眨了眨眼,随后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原来在徐郎眼里,我是那种人吗?”
“在我眼里,三娘特别聪明。”徐秉似乎特别坦诚,老老实实地说道。“小心总无大错。”
“孺子可教。”刘昕忍不住有些想笑,眼角弯了起来,努力踮着脚尖去拍年轻人的肩膀。“依我看,那张默很可能打算卖主求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