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秉很快跟几个陌生的男人打成了一片。
不是字面意思,是指相处融洽。
“这是我家内子。”
随后他向那些人介绍起对发展有些意外的某人,同时送过来两个眼神。刘昕收到信号,竟然领会到了意思,很配合地学着这个世界妻子的做派给足了面子。
该怎么说呢,如果是别人的话她会觉得是趁机占便宜,但对面那张脸诚让人感觉只是纯粹的权宜之计。
“哦。”那几个男人忍不住又多看了刘昕一眼,随后朝徐秉笑道,“一看就是贤妻良母,跟二郎甚是般配。”
某人低着头,乖巧顺从地转移到年轻人的背后,嘴巴则是不以为然地努了努。那个陌生青年的视线仍旧恋恋不舍,与徐郎名义是夫妻关系,比兄妹关系更方便斩断他人的念想。虽然两人年纪看起来都很轻,但在这个世界并不稀奇。
至于说兄弟关系,从南阳壁的经历来看,那是相当的失败。对她而言,想要女扮男装并不容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昕故作低眉顺眼地躲在后面,羡慕地听着男人们交流各种信息。一方面是羡慕男子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可以省却很多麻烦,另一方面则是羡慕徐秉的交际能力,不像她,在社交中总是有些被动。
不久,她听到中年人发出了邀请,“不如两位到我家过夜?”
这种早春时机,野外露宿不是件舒服的事情,有地方遮风挡雨那是不小的诱惑,只是出于谨慎考虑,刘昕的小脑瓜子里又开始警觉起来。
仿佛心有灵犀,徐秉回头看了她一下,眼睛里的意思似乎在说,不会有事的。
真单纯。刘昕用眼神回道。
徐秉没反驳,只是笑了笑。
名义上的‘丈夫’做了决定,那么‘妻子’只能顺应。当然刘昕可以选择撂担子不干,只是,她觉得,自己总不能丢下这个单纯的大男孩不管。
随后‘妻子‘骑在马上,缰绳握在步行的‘丈夫’手里,两人的配合不敢说是天衣无缝,但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那几个男人在前面引着路,同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男人们似乎特别喜欢谈论时局,就算是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亦是如此。
“听说齐王殿下快赢啦。”中年人叹了口气,“二郎从东边来,可曾听说些什么?”
“几位的消息也是挺灵通的嘛。”徐秉笑了笑,“我带着内子,路上走走停停,又多是荒郊野岭,知道的反而不多。”
“再过百十里,前面就是州府。”中年人笑道,“我们前些日子刚从城里出来,眼看就要到家了,不想遇上了两位。”
有说有笑走了几里地,刘昕没少偷偷观察几人。前面那个年纪最大的,看着枯老干瘦又有些驼背,但却腿脚麻利得很,背着包裹走那么长的路完全不见疲态。中年人就更别说了,身上的东西最多,步子纹丝不乱,走在最前面。只有那个青年人最麻烦,老是装作东张西望顺便往她那扫过一眼,步子也有些乱。
呵。
此般地界的风景大同小异,由于沿着山丘,位置实在过于偏僻,而且路径逶迤,接着连续转了几个弯,不远处的山坡上才显露出稍许人工的痕迹来。透过树木林,里面隐约是座石垒的碉楼,规模很小,但看起来却足以抵御猛兽和小股土匪的侵扰。
“这地方不错啊。”徐秉惊异地说道。
刘昕忍不住也伸起脖子看了看,发现那不怎么像中原建筑的形制,更多有种少数民族的样式,没有那么对称,形状也相当的不规则,二层开始出挑,处的窗户都很小,看着更像是城墙上的射击孔,人类显然没法钻过去,大点的动物也不行。
趁前面那些人不注意,她偷偷拿东西轻轻咋了徐秉一下,引得后者转过头来。
“嗯?”
进了这里面,要是出什么事恐怕都逃不出去。刘昕感觉两人的默契程度足以支撑,她眨了眨眼,仿佛在发摩尔斯编码。
只是可惜一厢情愿了点,徐秉脸上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高看你了。刘昕轻轻哼了一声。
等走得更近了,更多的细节映入眼帘。到处都是人类和家禽家畜生活的痕迹,空气里飘荡着诸如鸡屎和牛羊粪便,仔细看了下,后面不起眼的地方还开垦着些田地,只是还没到播种的季节。
为什么不种在更向阳的山坡上?她脑袋里浮现出个问题,但随后又自己尝试着给了个答案—或许人家追求的就是不起眼。
徐秉把两匹马拴好,抬头看了看四周,随后把马背上的刘昕接了下来。刘昕有些嫌弃遍地的泥泞和鸡屎,她单脚踩在一块扁平的石头上,然后缓缓吐了口气。
这房子是人畜杂居的啊。
这时中年人喊了两声,很快房子应了下来,接着二楼的大门一阵叮叮当当,最后跑出几个半大小子来,都是男孩。
刘昕轻轻拉了下徐秉的衣服。
“怎么了?”年轻人转头问道。
“我们别进去了吧。”刘昕有些担心地小声说道。“我不喜欢这里。”
“没事。”徐秉说道,“有我在。”
怕就怕你这种过于自信的态度啊。由于那些人正在不远处,刘昕不想大声说话,最后只好示意他附耳过来,咬着音道:“要是不讲武德,用旁门左道怎么办?”
比如说陷阱,比如说下毒什么的。
徐秉想了想,最后说了一句。“我会小心的。”
罢罢罢,刘昕咧了咧嘴,不再说话,只是往怀里摸了摸那把短剑。
“别做傻事。”徐秉挠挠头,“我答应过护你周全的。”
房子里面的气味倒没想象中的那么臭,而且里面还有两个孩子,这回是两个女孩,都是十岁未到的年纪,看着乖巧懂事,甚至是有些怯懦。她们正忙活着家务,见到两个陌生人时,眼里满是好奇的意味。
那中年人的孩子真不少。刘昕暗自在心里算了下,撇了撇,随后有些疑惑。
这些孩子的母亲呢?
这个疑问令人在意,之后的晚宴她没有上桌,而是待在灶堂跟两个女孩待在一起,拉点关系的同时试图套点话。只是女孩们基本只是用摇头来回答,实在问不出什么来。
“这些食材会不会有问题?”她叹了口气,随后纠结着,最后选择了用自带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