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昕犹自沉陷于各种激荡的情绪之中,浑浑噩噩了好一会才发现徐秉已经消失了,她茫然地眨了眨,暗暗咒骂了一声。
“占完便宜竟然就跑了?”
看走眼了,没想到那浓眉大眼的小伙子也会做出这些事情来。她恨恨地心想。
之后随着先前的情境在脑海中复现,脸上和背上忍不住又热一阵冷一阵,惹得身体处处全不自在。
大意了。
绝对大意了。
终归是喝酒误事。
恼羞成怒,柔软的身子在床铺上滚来滚去,正如所谓扭动成蛆那般,或者说更进一步,是寻常人无法做到的诡异姿势,仿佛只有强烈的拉伸感才能稍稍平复由内而外的那股耻感。
差点就被人拱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且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期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间的隔音真的很差,等里面的闹腾暂时平静下来,外边的声响清晰地传来进来。既然如此,相对的,如果先前猪拱白菜的游戏真的进行下去,怕是会让外面的人听上小半宿的韵律课了吧。
没留意刚才有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让我死了吧!
徐秉重新进来的时候,刘昕的两只脚丫子正踩在她自己的脑门上,那个模样真的很难描述,反正原本惴惴不安的少年脑海顷刻被惊愕所占据,甚至怀疑女孩的腰身是不是已经断了。
“三娘,你你你??!”
“啊?”刘昕猝不及防,条件反射似地瞪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进女孩子的房间都不敲门的吗?”
好嘛,终于想起身体是女孩的事实了。
徐秉被严厉的质问当场打出硬直,就在他脑子空白的时候,刘昕仿佛化身咒怨里的女鬼,以匪夷所思的姿势手脚并用飞快地爬进了角落,然后用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
小小的房间里弥散着诡异的沉默,一对少年男女大眼瞪着小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哦,哭,哭就对了。刘昕的脑瓜里终于抓到一条主意,正好用来打破尴尬。表演等级高就是好,心念刚刚落定,眼眶已然湿润,泪光闪烁中的幽怨,挠得年轻人的负罪感又叠了几层。
“我……”徐秉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他被一连串的变故弄得智商持续掉线,在外准备了半天的说辞全都逃得无影无踪,最后,他脑子一蒙,抬手给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刘昕被这手打掉了表演冲动,她眨了眨眼,又目睹了接二连三的自虐节目,过了一会,忍不住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什么啊,这招好像在哪见过。
徐秉见角落里的小丫头笑了,心底微微松了口气,找回了一点该有的理智,开口道。
“我会负责的。”
“诶?”刘昕刚起来的笑容僵住了。
“都怪我唐突了三娘。”徐秉站在那里,像个认错的孩子,“既然做出那种事情来,作为男人,我理应承担起责任来。”
被窝里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接着刘昕蹙起了眉头,回道:“哪个要你负责啦?”
这个世界其实还没那么保守,何况她的观念又不是这个世界的。
“此非大丈夫所为。”徐秉如白杨树般挺拔,到此哪里像是在认错。
对方认死理的时候很难沟通,刘昕瞪着眼睛看了一会,放弃了跟人较劲的打算,她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我可没答应你什么。”
徐秉以为这是女孩矜持的说法,他彻底松了口气,一板一眼地坐了下来。
两人的气氛依旧有那么点尴尬。
人畜无害的标签已然过期,危险雄性的标签重新上牌。刘昕无法再把他视为打打闹闹的玩伴,同时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生理性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风险如此真实,她必须小心谨慎,避免又一次越过雷池。
下回可能就真被拱了。
最彻底的方法是舍弃他独自上路,但孤身冒险又有孤身冒险的风险,而且经过之前那么多天的相处,他表现出来的价值和品性,还真的让人有些舍不得放弃。
何况我也有错,竟然跳起那种舞蹈,天知道对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刺激会有多大。
考虑并自省了好一会,刘昕决定再给人一次机会。当然,相处的模式必须改变,为了避免再来一次擦枪走火,很多规矩必须树立起来。
“不要过这条线。”她强调道。
其实本来想把人赶出去的,但未来不管是搭便车还是双人旅途,单独相处的机会多得是,还不如先再确认下品性。
枕头下有短剑。
第二天天亮,刘昕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没有再睡着,听着徐秉在那呼呼大睡,两相比较忍不住心中恼怒,另一方面则有些莫名其妙,类似那种抱怨禽兽不如的幽怨。而当这些情绪发酵久了,很容易变成其他的样子。
“哼。”
醒来发现女孩满脸的不愉快,徐秉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连忙再三道歉,惹得她更加生气。
当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刘昕撇着嘴心想。
徐秉没听过“女孩的心思你别猜”这句话,一堆误操作导致结果适得其反,得亏刘昕依稀记得男人的难处,自认大度地表示不跟他计较。
至于说记小本本这种事,单纯是记性太好的锅,不是特别针对谁。
这天下雨。
下雨意味着不适合赶路,道路泥泞不说,马匹和人员淋雨也容易生病。所以刘昕所在的商队只能选择等待。
这样的天气刘昕没地方去,街道上淋雨麻烦,而男人们扎堆的地方她个名义上的小媳妇凑上去非常不合适,于是乎,仅剩的选择只能在小单间里打发时间而已。
想象一下,没有任何娱乐手段,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干巴巴坐在那里等天放晴是种怎样的体验。
而徐秉又被叫出去喝酒去了。
无所事事那就自己找乐子,吹奏尺八本来是个好选择,但身出人烟稠密地段就有些不合适了。她想了想,从行李中拿出自南阳壁得到的笔墨,随性地涂抹起来。
就这样打发了一会,熬夜的困意隔天上来,她忍不住眯了一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见房门处卡卡作响,随后突然开了,撞到两个瓶子,接着探进来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来,那人低头看了看翻滚的瓶子,稍后抬头看见坐起来的刘昕,忍不住也是一愣。
“怎么有人?”他诧道,“我进错房间了?”
刘昕没接话,眯着眼一动不动。
“抱歉。”那人陪笑道,“看来我真走错了。”
骗鬼呢。刘昕的眼睛在几个点上串了一下,没有选择息事宁人,而是自枕头下摸出短剑,紧接着扯起嗓子就喊。
“抓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