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眼前的异状,刘昕的第一反应是以为被人逃掉了,但紧接着转念一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更像是被一口吃掉了才对,脆脆响的那种。
思绪至此,她忍不住头皮几阵发麻,连忙在心中惊问下一个问题——那是什么东西?人立墙头,死死盯着目标消失不见的地方。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如果看得不够仔细,那一定是离得不够近。刘昕眨了眨眼,她不是没考虑跳下去认真查看,但自己会变成下个受害者的可能性成功阻止了这项提议,于是思来想去,待机一个行动回合,最后啥也没做。
“三娘?”
徐秉跑得很快,他遵循最近一道的尖啸的位置提示出了巷子,透过较宽的街道隐约看见了围墙之上的人影。
刘昕回过头,她眯着眼睛喊了一声。
“小心,地上。”
提示要简短明快,虽然暂时没有状况,但先提个醒总胜过措手不及。
徐秉疑惑地朝地上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嘛。
跑得近了,他抬头看着高大的围墙,问道:“那贼人呢?”
“消失了。”刘昕扫视着周围的地面,毛骨悚然的感觉依旧没有消退,“也可能死了。”
“什么?”
“真的。”听他语气,刘昕解释道,“地上突然冒出来个什么东西,把人吞掉了。”
“竟然有这种事情?”徐秉讶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刘昕警惕地看着四周,尤其是徐秉脚下。
年轻人也看了看地面,随后又抬起头,问道:“这院子里有什么?”
出事的院子比较大,但与之不响衬的是里面浓重的萧瑟味道,不过,似乎仍有人住。
有灯光。
得到情报的徐秉略做思考,转身沿着围墙往大门走去。
刘昕见状,忍不住问了起来。
“去做什么?”
“既然出现了那样可怕的妖物,当然要通知此间的主人了。”徐秉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道。
“等一下。”刘昕连忙提出不同意见,“如果这是魔窟呢?而且现在天都黑了,这事有危险,稳妥起见,还是明早天亮多带些人过来吧。”
“的确有些危险。”徐秉点点头,但脚步没有停留,“可因为害怕危险而退缩,那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我是说,那东西来无影去无踪,看起来不好对付。”刘昕试图渲染风险。“冒然出击,实为不智。”
“有道理。”徐秉想了想,说道,“如果有危险,三娘当自先逃命。”
刘昕翻了个白眼,她对徐秉喜欢正面刚上去的秉性很有些无可奈何,但也不能不管,只能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甚至说了句赌气的话。
“徐郎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也不跑了。”
就看看你想选哪个。
这话果然让徐秉的步伐顿了一下,年轻人仰头看了看墙头亦步亦趋的影子,挠挠头,声音软了下来。
“三娘何至于此?”
说话间,徐秉到了院门口,他没有犹豫拉响了门环。这种大院自有门房奴仆,不多时,一道小小的格栅打开,一张脸露了出来,他见外面站着个不认识的少年,带着疑惑和不耐烦问道:“何事?”
“在下有个朋友。”徐秉一本正经地回道,“她怀疑贵府出现了可怕的妖物。”
啊这…就在上面旁听的刘昕忍不住捂住了脸,她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同伴的耿直。
门房老奴闻言一愣,随后咖嚓一声合上了格栅口,嘴里嫌弃道:“哪来的疯子,到此胡言乱语。”
“徐某没有胡言乱语。”徐秉不以为意,大声喊道,“那妖物恐怕非常危险。”
禁闭的大门说明了态度。
由于老奴没有走远,刘昕自认不合适在屋顶上说话,她想了想,试图用手语跟下面的同伴沟通,只是,他好像看不懂的样子。
或者,是看不清。
既然距离有些远手语不行,那就放大到肢体语言好了。刘昕思索片刻,很快安排上了。这事不难,毕竟她曾经甚至能跟一只老鼠沟通。
女孩的舞蹈功底很好,肢体的表现力极佳。上肢,腰胯和下肢的变化可以组合成丰富的词汇,只是问题在于,词义上的定义两人还未预先交流过。
等到两人离院门有些距离,刘昕忍不住有些好奇,追问道:“刚才你真的看懂了?”
“猜的。”徐秉说道。
“那说说看,你猜我那组动作是什么意思?”刘昕好奇地问道。
徐秉想了想,回道:“三娘一定想说,既然没事了,那么我们赶紧回去吧。”
“诶?”刘昕惊讶地出了一声,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也接近七八成意思。
“其实具体的含义我看不懂。”徐秉解释道,“但想来,三娘一定想这么说。”
“哦。”刘昕表面没太大反应,肚子里却忍不住在想,原来我们已经这么熟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又走了一小段路。这个区域灯光不是很多,巷子里也没有什么行人,给人一种不自在的不安感。这时不远处传来两声狗叫,算是驱散了那么一点点诡异的氛围。
“今晚的月亮不错。”走在高处的刘昕说道。
徐秉闻言抬起头,两边昏暗的房屋之间,狭长绵延的夜空果然吊着一轮明月,只是刚起来没多久罢了。
“时间过得真快。”他感叹道。
“是哦。”刘昕意有所指道,“再这样路上总遇见事,等到了目的地,三娘怕不是成老姑婆了?”
徐秉挠了挠脸颊,寻思着该怎么回答。然而这时,不远处的狗叫声突兀地中断了。
“诶?”刘昕的感知本来就近乎敏感,她蹙眉细想,随后对着地上的同伴喊了起来,“上来。”
徐秉没有听从安排,而是抽出腰间的横刀摆了个起手式,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并没有造成很多生手常见的僵硬,实际上他的脑海反而平静了下来,周围的动静变得清晰而迟缓。
来了。
刘昕的眼皮直跳,她不安地自上而下检索着任何可疑的迹象,同时以最大的力气再次出声提醒。
“徐郎—”
但是,很快,她的窒息就变成了惊讶。只见徐秉双手举刀,然后用力把刀刺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那地面以肉眼勉强可辨的速度往上‘长起’一团东西来,看那摇摆的样子,似乎正在承受它不该承受的痛苦,然后像是拼尽全力一般,试图把被其托举到半高出的年轻人吞噬。
可惜,一道寒光打破了这份努力。甚至连高处的刘昕都受到了波及,一股黏腥的液体横洒而来,斜着泼了她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