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敌人逮住了,但刘昕的直觉认为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一方面固然是中年人那种男人看女人的惊艳反应,但更关键的依据则是他的惊讶。
中年人不淡定了,他看了看那边还在跟幻术较劲的徐秉,又转头看了看倒吊着的女孩,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最喜欢的阿婆主马上要开播了,这边却被熊孩子拉扯着走不开的烦躁。
刘昕眨了眨眼,她停止了挣扎,双手交叉在胸前,淡定地看着会邪术的妖人脸色变幻,慢条斯理地说道:“两只怪手,外面那只应该已经被我的同伴干掉了,而这只却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中年人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你的同伙活不过今晚。”
“他很厉害的,以一当百不在话下。”刘昕没话找话吹牛不打草稿,打的是拖延时间的主意。既然对手是法系,那么就尽量不要让他有时间吟唱施咒。
“小丫头,等收拾了那小子,有的是时间问你话。”
中年人冷哼道,随即不再理会干扰,自顾耍起折寿的邪法,这前摇时间有点长,眼看着徐秉打散了某个躲闪不及的仆人,后者就像被踢开的积木,顷刻间哗啦啦散落一地。
刘昕看得真切,发现满地蹦跳的零件全是骸骨,其中那颗颅骨滚了几圈,最后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幽暗的火苗扑闪着,直到彻底熄灭。
她眼睛转了转,随即故意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掐着手印念念有词的中年人无视了倒吊少女的‘恐慌’,捣鼓了好一会似乎算是完成了,没等查看效果如何,他转身捏着袖子往外走,颇有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潇洒。
刘昕听出那是什么招式,她叫喊着试图给同伴以提示,可惜徐秉似乎毫无察觉。
“没用的,他听不见。”中年人边走边说道,“你果然知道不少。”
刘昕沉默了下来,她评估着徐秉的胜算,突然觉得,先让眼前这个自大的敌人信心满满地离开或许更好些。
捆绑,束缚,此人的妖术不如曾经某位妖女那般神奇,至少没有会自动的绳索。女孩被两个奴仆用布条捆了严严实实,连眼睛和嘴巴都被蒙上了,然后被抬着跟在中年人身后,喊打喊杀声逐渐远去,就算心底如何着急,此刻也只能静静等待时机。
不知不觉过了许久,人终于被放了下来,刘昕刚舒了口气,头上的布条被扯掉,随后便看见了在面前踱步的中年人。
“你是从哪里知晓那些东西的?”他的语气隐隐透露着急切。
“书上。”刘昕继续打着拖延时间的主意,她没有撒谎,只是挤牙膏似地给出聊胜于无的信息。
“罗氏采生秘要?”中年人追问道。
“可能吧。”刘昕无辜地眨眨眼,说要耍花招吧,此刻那张小脸却乖巧怯懦得很,“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十三四岁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中年人见她颇为配合,自以为先前被那些阴暗可怕的场面吓破了胆,接着问道:“你记住了多少?”
如果说的太少,利用价值就降低了,但说得太满也缺乏回旋余地。刘昕低头盘算着,不想对方又对仆人开口道。
“把她锁起来,拿纸和笔来。”
诶?
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中年人的眼睛,没等表态,他似乎没打算再给人回话的空档,说道:“想要你的情郎活命的话,就看你能默写出多少。”
下意识想要回一句“他不是我情郎”,半路硬生生压了回去,刘昕低眉顺眼地坐着,尽量塑造无害的形象。
“别耍花样。”这时他补充道,“如果我发现写出来的东西有问题,那我会在你面前慢慢折磨死他。”
吓唬谁呢,那几个东西未必能制得了徐郎。刘昕心里不以为然,不过外在的演技看起来仿佛被吓得六神无主,实际上还格外地楚楚可怜,惹得中年人威胁的语气都弱了几分。
等到人离开之后,她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其他的花样,反正先是很配合地默写那本书的内容。当初泡在葛道长的书房里,志怪野史,奇技殷巧之类的书籍是她的最爱,配合过目不忘的天赋,虽不敢说本本倒背如流,但顺着写那是完全没问题的。
话说那家伙那急切的模样,难不成他的《罗氏采生秘要》是残本?
刘昕想着,不是没考虑过真假掺半的操作,但由于不知道对方缺失的到底是哪一部分,造假撞到枪口上,风险还是有不少的。
万一,徐秉真的被抓住了呢?
那本书其实可以说是本邪典,里面的操作不但重口味,而且极度反人类。刘昕当初翻下来主要是无意间发现后的好奇心,倒没有特地去背过,至少没有翻那些双休小本本来的积极。
实际上,当初她因此思考过几个问题。一是,葛道长的书房为什么有不少看起来像是邪典的书籍;二是,葛道长为什么没警告过她,哪些书可以看,哪些书不可以看?
就好像很多小说里,会有不允许查看的禁咒那样。
当然,刘昕的情商也没有低到去问葛道长这些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新的房间里非常安静,书桌上放着不止一个灯台。刘昕在江口的太守府受过良好的书法教育,可惜时间短了一点,这使得她的字迹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等到默写了八成有余,她停了下来,在内心编排起来。
全写完了,说不定自己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没全写完的理由最好是记不大清了,那种需要花时间才能想起来的记不大清。反正时间先拖着,到时候试探下情况再做决断不迟。
打定了主意,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和肩膀,然后看了看绑在脚踝上的链子,微微叹了口气,闭目养神起来。
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醒来时浑身酥麻酸胀,身上还带着各种臭味,更别提沾着血液的衣服如何让人不舒服。
“下面没有了?”中年人紧紧抓着手稿,头也没抬地问道。
“我的朋友呢?”刘昕反问道,“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