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桃到了离家里较远的一个海域。对我们的家较远的话,当然就是离人类更近的海域。因此我必须看好桃,以及戒备周围的情况。
“姐姐,没事吧?”桃在一旁呆呆地望着我,对我问道。
在我不经意的时候,我的手突然抖了起来,而拉着我的手的她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没事的桃,抱歉把你带出来了。”
“嗯嗯,是我自己要跟过来的。”她摇了摇头,一下子否定了我带她来这种危险地方的说法,将头转向前方。
前方的海域的天空开始变得阴暗起来,四周都被笼上了一阵灰蒙蒙的雾。
“姐姐,前面就是接近人类镇守府的海域了是么?为什么我们要来这……”桃定神看着眼前的这份风景,两腿开始与我的手一般颤抖起来。
“抱歉,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这里有我们的同胞,他们被人类抓捕,并用于他们的策划实验。”
“听谁?”
“一个人类。”我安抚着她的头,开始对着她微笑起来。
“是么,姐姐,是那个救了我们的人类是么?”桃松开了我的手,开始把手向天空招去,周围现出白色的浮游炮台来。
“是的,那么我们走吧。”望着面前的已经出现的舰娘,我也开始召唤出舰装来,准备与她们开始一场殊死较量。
很平常,也很是很自然的,在人类的海域行驶的话自然会出现一些在附近巡游的舰娘。如果在进入她们的领海几分钟了还没有被发现的话,那才叫奇迹了。
我尝试着再次拉起桃的手,向她们靠去。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在前方不足三百米的地方,若干舰娘像是没有发现我们似的,开始向中心的几位舰娘包围去。
“姐姐?”桃招架住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又带着不解与诧异开始看着我。
“先别轻举妄动,很可能是圈套。”这类情况下,作为拥有人类的这种狡猾的指挥官的她们,举动有所奇异也是可以理解的,很可能就是在演一场自以为很精妙的戏。
“嗯,她们好像是在……起内讧了么?”北方踮起脚尖,向远处这让我们难以置信的场景张望起来,她周围的浮游要塞开始围绕着她转了起来,防止某地方有突入袭来的炮弹攻击过来。
而我也只得留在原地,将我的舰装待机,开始仔细观察她们起来,但由于离的有些远,她们所在交谈的一些言语我无法听清,反而是我们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对于我们来说更不利。我开始拉起桃往旁边的礁石走去。
“诶?姐姐?”桃被我这么一拉有些愣住了。
“好好呆在这,姐姐过去看看,礁石大小只能藏下你一个。”我拍了拍她的头,“我马上就回来。”经历过以前的事后,我已经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分离的感觉了,自然会变得小心起来。而她则是很乖地点了点头,趴到礁石旁坐了起来。
“15inch要塞炮,在这好好呆着,听到我叫你出来的话就过来帮我,不然就呆在桃旁边,明白了么?”我对我的有生舰装吩咐命令起来,接着自己想更近的地方走去。
“我就问一句话,为什么要开火?”其中一个看起来是战舰的舰娘开始怒目圆视起来,凶狠地盯着面前的几位舰娘,有些压迫着自己的怒火地问道。
“没必要回答你们,在这之前你们都会被……”
“那就是没得谈了是吧?谁派你们来的我也不想问了,总之不把你们这群混蛋轰一遍对不起赤城小姐!”那有些激动的战舰开始将炮门对准了周围的舰娘,即使是面对着比她们的多上两倍的舰娘,她的眼神中也毫无惧色。
“别给我小看big seven啊!”说着,她就要向那群舰娘开火了。
这是什么?舰娘与舰娘之间的内斗?为了什么?她们不是用来对付我们的武器么?为什么现在会在这种地方……而且为什么一个人类也看不到,照理来说这种情况按照人类他们的精密安排是不会允许发生的……
众多的问题一股脑地涌来,这不禁让我稍微把隐藏我气息的警觉放松了。
很快,我就听到了额前方几位舰娘背上的电探“嘟嘟嘟”地响了起来。
带头的舰娘开始回头向我望了过来,“港……港湾栖姬?”她很明显是发现我了,的确,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
“23艘舰娘,其中战舰大概在两艘以上,重巡大概七艘,驱逐舰八艘,还有空母。”我暗暗地开始统计起来我面前的舰娘,心里盘算着计划。
“不能打……我最多只能对付十个舰娘,这样下去又要把桃给搅合进来,撤退……”我如此想到,开始背向转去,准备逃离。
然后,我看到的是,桃带着我的舰装,已经她的浮游炮台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桃……桃啊!我不是要你在那呆着么!还有你!我不是要你看好她么!”我指着桃一旁的我的舰装有些抱怨地说道。这样下来的话……逃跑的机会就很少了。
“姐姐,她们是在内讧是吧?”桃有些天真无邪地问道,她的眼睛开始放出红光了。
“啊……桃等下……现在情况对我们不利,开始先撤……”
“但是,那些被围在中间的舰娘们都流血了,姐姐你说过了,不管是舰娘还是人类,她们都是跟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所以尽量不要想着把她们当成敌人,还要奉劝她们……”桃开始把我以前教导过她的话都搬了出来,怼得我无言以对。
她开始控制浮游炮台向天上飞去了,随时准备向面前的舰娘发起进攻。
我头昏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无奈地回应道:“好吧,反正也跑不掉了,来吧!”我召唤出更多的舰装,“劣化彻甲弹!三型要塞!”庞大而漆黑,带着獠牙的舰装一个个出现在我的周围。光是这气势就已经让我的胆子大了些。
“怎么办?”
“尽量减少损失,最好不要开战,在这个地方引起大骚动的话会被人怀疑的……”
“那么现在要撤退么?那边可能还没有完事……”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的性命更重要。”
……
面前围着中央舰娘的半数舰娘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接着,她们开始收起武装,向一旁撤退了起来。
“诶?”我疑惑地望着她们令人费解的动作,眯起眼睛来。
“姐姐……她们开始撤退了。”桃一副要追上去的样子。
这把我吓得不轻,我赶紧拉住了她:“桃……那个……我们能不打的话是最好的,所以不要去追了。”
“是么……好的。”桃被我这么一拉,开始意识到自己处在何处。
我进一步逼近了她们所在的领域,这使得她们也更加迅速地开始撤退起来。
没过一会,中央舰娘们周围的舰娘都撤退得差不多了,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试着与她们搭起话来。
“那个……你们能站起来么?”
当然,在我意料之中的,其中的一位重巡洋舰拿起她的20.3cm炮开始指着我的脑门起来。
“别!别过来!”她躺在地上,身子无法动弹地艰难地举着,眼睛的睁闭频率开始高了起来。她的身上各处都有被烧焦的痕迹,中弹的位置也很明显,头上已经开始慢慢淌着血液了。
我举起双手,转过头去。可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再怎么样,舰娘们与我们也是敌人,她们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接受我们的施舍。更别提与我们心平气和地交谈了。
“还不住手!”领头的战舰大声吼道,她伸出右手,示意让身后的重巡洋舰放下手中的武器,“您是……相川爱小姐和相川桃小姐么?“
“你认识我?”桃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望着那发言的战舰问道。
我诧异地又将头转了回去,听到有舰娘呼喊着我的名字,这让我很是有些惊讶。我们被称为深海栖舰的名称里,从来只有被人类所定义的一些词,他们根本不了解我们的名字,随意对我们的名字进行修改。
“为什么你知道我的真名?”我肆无忌惮地靠近了那位说话的战舰。
“真……真的是么?太好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舰装随之偏倚了下去,“能拜托您一件事么?拜托了。”
没有一丝犹豫地,就在我和桃面前,她就这么的跪了下来,即使是对于我们,对于人类和舰娘来说,称之为深海栖舰的敌人。接着她的头也迅速低了下来。
“请救救我们的提督,还有她的孩子。”她一动不动地就这么跪在海面上,任凭着海浪拍打着她的大腿。
大海的冰冷我们是再熟悉不过了,在这样的地方抛弃自尊心开始对敌人奢求一些帮助。
“你是脑子进水了么?”我无情地抛下这句话,牵住桃的手开始往原本决定的方向走去。我没有理由去管与我无关的事,即使是面对敌人如此诚恳的请求,又说不定我还处在她们演戏的一个角色之中。为了保证完成那个人类交给我的事,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你们要去那边的海域么?”面前的战舰转过头去,望着我所瞄准的方向有些放下心来。她开始全身趴了下来,双手抻住水面,“提督就拜托您了!”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你们提督给你们提过我的事么?”我如此问道,眼睛中放着凶煞的红光,一旦遭到她们的攻击,我会立刻召唤我的舰装全力抵抗,再向她们反击。
“没有,是我的猜测,如果您一开始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话,还请您千万要小心,路上除了你们的同胞以外,所有舰娘都不要相信。”她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啊,如果是有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白色头发的舰娘的话,也请救救她,以及她旁边的人类。”
她捂着自己像是受伤严重的胸口,艰难地说道。
“你……受伤了?”桃挣脱开我的手,开始向前方这个比她高两个头的战舰跑了过去,抚摸着她的胸口。
我没有教过桃什么,只是警告过她,不要随意接近舰娘,她们来攻打你的时候,保护好自己,不然很有可能见不到姐姐了。我并不知道该不该让她一个人独守一个海域,但很显然她这个孩子比我想的还要聪明。她不但一个人能够承担得起守护家园的任务,还能在这同时对舰娘进行更加严厉的制裁。最重要的是,她知道生命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贵,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在这个世上都是有存在的价值的。当有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都会为其感到担忧,感到悲伤。
“疼么?”她开始有些委屈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战舰,仿佛就是她自己受了伤一般。
“诶?啊!不疼啊!一点也不疼啊!这种程度的伤……”面前的战舰逞强着站了起来,鼓起自己引以为傲的肱二头肌,装出一副毫无影响的样子。面对着这个天真无邪而担心她的敌人,她也对着我们露出了笑容。后方的舰娘见状,开始慢慢放下了自己的舰装。
“长门,没时间了,你要是能动的话就把赤城赶快送回去吧,不然的话……”后方的另一个战舰开始焦急了起来,她现在正抱着一个穿着弓道服,捏着弓箭的舰娘。
“正规空母么?听说过。”我悄悄地瞄了一眼,注意到了这受伤颇为严重的舰娘。
上衣几乎完全破损,烧焦味隔着几十米都闻得到,脚底处就像是露出了人类的基本骨骼构造那样,膝盖关节骨头处**露了出来。
但我不会去刻意让桃注意到这些场景,即使注意到了,桃也会淡然地接受。
因为这种场景,我们见得太多了。
“桃,走吧,不能再磨蹭了。”我皱着眉头,没有再去拉住桃的手,绕过面前的舰娘,向原来的方向驶去。
“好的姐姐,那么我们走了,大姐姐们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家哦,你们肯定也有亲人在等着你们,所以坚强点。”桃天真而成熟地弯曲着自己的手肘,摆出一副加油的手势,安慰着她们说道,她再也没有回过头去。我不经意间回了下头,仅仅是一瞬间,我看到了桃的脸上出现了可怕的红色裂缝斑纹。
但在下一刻,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可能是我的幻觉,我如此想着。
也没再多想,我们开始向前加速行驶起来,奔向我所接到委托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