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的班级分布结构有些不按常规顺序,时常让碧有些摸不着路线,总在二年级D班的附近徘徊。
“啊啊终于啊,找到了。”看见了熟悉的班级门牌,碧站在关闭的门前准备放下手中的水桶去开门。
突然传来的异感像电流般传遍碧的全身,令他猛地一颤。
“嘭!”强烈的撞击声伴随着门剧烈的颤抖向他袭来——碧一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门外惊愕起来。
“咳...咳咳!”一个女性的咳嗽声传出,听起来极其艰难,发出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被死死的按在门板上。
“...”
『争斗...?可是,这个力度...不像是正常人拥有的。』
“放...放开!”似乎是在这种状态下难受到了极致,里边的女声夹杂着哭腔,可听起来毫不软弱。
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如同肘臂下意识撞击门板一样,熟悉的声音撞击着碧不明情况浑浊的脑子。
『白...?』
“啊~这个宁死不屈的眼神...每次看到你这样我就越发的冲动,要不是有这个学院的规则,我真想...真想立刻毁掉你,看看你绝望的眼神...”
『里边的...是白吗?』
“唔...!”
“为什么不呼喊?你的恐惧,你的哭喊声...啊...对我来说真是享受的美味...”
“...”里边传来的莫名压迫感让碧的身体一时不听使唤,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身心完全放松的他瞬间产生了不适,恐惧感顿时遍布全身,像是从地狱中伸出了无数双手正逐渐将他拖入深渊,令人颤栗——单站在门外就有些喘不过气来,混乱的大脑处于空白,如同失去方向的蜜蜂胡乱地飞行,只知道自己傻站着,忘记了该怎么行动。
......
“咚!”
“...!”铁质水桶的强烈撞击声将碧从混乱中惊醒,也清晰的传达给了门内的两人,碧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提有东西。
“哦?竟然有只老鼠爬了进来...嗯...还是经常在你身边的那只。”
“碧?!”白意识到处于门外的碧之后连忙向他发出警示:“快...咳啊!”
对方并没有想给这个机会,加强了手中的力度,以至于门以白的身体为中心变化发生破损,颤抖着坠落,巨大的响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响起。
郎见到了恐怕一生都难以忘却的场景——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形身影正抓着白的脖子将她拎在半空,因受到剧烈撞击而损伤的身体下正滴落着鲜血,血迹顺着黑影的手臂以及白的身体向下自然垂落。
“啊...啊...刚才那个表情太赞了,白,让我多看看吧!”
“咳...!碧...快点走...!”白用着自己仅有的力气艰难的透出喉咙,提醒着发愣的碧。
“!!”由内而发的恐惧感一瞬间充满了碧的大脑,顾不上掉落在地的水桶,碧转身向外连滚带爬地跑去,没有目的,只是为了单纯的逃走。
人的第一求生本能正强烈的告诉碧,他踏入了对方的领域中,那种狠狠抓住自己心脏部位的惧怕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里边的东西与他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他没有能力去搭救,所能做的只有逃。
他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就这样抛下白吗?』
“...”一时的清醒让碧停下了逃跑的行动,让他进行了数秒的强烈自我斗争。
伸出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恐惧的黑暗感在几秒的清醒内瞬间埋没了他。
『我没有办法。』
『我...』
...
“真可惜啊...逃走了,果然人类就是这么弱小...”
“只会顾着保全自己。”黑色的人形影子感慨着,似乎这让他想起了什么。
“这才正常...”得知碧离开后,白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总比你...这个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的怪物好!”
“呵呵...哈哈哈哈哈!”
“真好...我决定了,就在这里吞掉你那散发着诱人气味的灵魂吧...”
......
急促大声的喘息声,碧向外没命般地逃窜,没有注意的他在拐角处撞上了人。
“呃...”由于反冲力的作用使他一下跌坐在地,一时间全身的力气瓦解,瘫软的身子由于恐惧而在颤栗着。
碧缓缓抬头看去——冰冷的眼神向他投来,在此刻他眼中高大的身影就这样站在原地,没有其他的动作。
“学生...会长...?”
“现在是放学时间,你在这...”
“求求你...”
“...?”碧没有等他耐心地说完他的言辞,想救白这一强烈的想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让碧一下子宣泄了出来,身子自然地低头下跪,向面前的男人恳求着。
“求求你救救白!”
“拜托你...白她现在有危险...真的...”紧闭着双眼,碧在一片黑暗中渴望着听到回复。
“...”
“你叫...碧,对吧?”
“...?!”
“你和你口中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我和白...”
『朋友?同伴?不...』
『这些都算不上,我们仅仅是相处了几天同在一个班级的人。』
“...”碧带着惊恐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光滑的地面反射的黄昏朦胧柔光,充满空白地思考着。
“看来你回答不了,那么...她正遭遇着什么,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白她是...”碧握紧着双拳,却始终憋不出一个词来。
『那种在心尖如同春日暖阳般的奇妙感觉...并非男女间的爱恋之情,如同春日中的白色精灵...』
“她是...”碧蠕动着自己的双唇,想极力在大脑里找出个确切的字。
『对我而言,她到底...算什么?』
“...”
“你强烈的想法在我这不值一提,包括你口中的那个女孩...”
“!!”
猛然抬起头,泪眼朦胧间再见冰冷无情的眉目,就这样看着自己,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
如冰的寒霜就这样刺入他心中,将其摧毁。
放学的黄昏,寂静的走廊响起清澈的脚步声,清晰地响过碧的身旁,踏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可能有点晚了。”离去的脚步声停下了,郎转头对他说到。
“什么...?”
“...”郎没有应答,转身离去。
“嘁!”碧再次低下头去,望着自己身体遮挡而生的阴影,无能,无力,无处宣泄的愤怒感遍布全身,他很熟悉这种感觉,因为之前也体会过。
『是啊,这里...』
『我早该知道的...什么人人平等...互相尊重...不过都是表面罢了。』
『对这个宗旨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本就是我的错误...』
碧再次低下头去,僵持着全身无力,似乎只有眼角处止不住传出的流动感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
......
“嗒...嗒...嗒...”稳重且缓慢的一个脚步声向二年级D班走去,踩过一片又一片黄昏反射的光影。
“嗒...嗒...”
“滴...”水滴滴落在地的声音传了出来,原先黄昏照射着的学院教室一瞬间被黑暗包围,仿佛世界在那一滴响声后便失去了光亮。
“...?!”处于黑暗领域中的人形黑影显然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侵入,将先前捏在手中的白轻轻放下。
“哦~?让我看看是谁来了。”伴随着话语声,一个人形的黑影出现在了郎的面前,脸上只有黑与白恶魔般的面目。
在他身后的白自放下后就那样顺势跪坐着,埋着头一动不动,一身的银白散发着淡淡的光亮,看起来就是这领域中唯一突出的色彩。
“把它收回去,昱。”
“会长,其实这里安安静静又暗,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无声的眼神向人形的黑影传达而去。
“好吧好吧...既然学生会长这么要求。”
遍布黑暗的领域逐渐散去,周围又恢复了郎来时黄昏时段的学院教室。
“满意了吧,会长?”人形的黑影也一同随着领域的褪去而散,一位与郎一样身着黑色制服的男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郎与他擦肩而过,向他身后的白缓缓走去,半蹲身子后将她埋着的头稍微抬起。
空洞,毫无光彩如同死灰的颜色代替了原先充满着动人,水灵感的金色,一双泉水般纯净,含着柔和光亮的双眼在此刻察觉不到一丝生机,好像就这样死了一般。
“她...怎么了?”
“会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仿佛这件事和他并没有关系,昱揶揄着郎,边说边极其回味地回想着,
“清纯少女的灵魂是很美味的~会长...”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一起接受这种奇妙的力量,好像是叫武之...影?!”
刹那间,“武之影”三字还未说完,昱便遭到了郎来不及反应的一记横斩,缠绕在郎剑刃中的火焰迅速在横斩的地方蔓延成一线,在昱的身体上留下标记。
“...”金红色的瞳中一瞬间有了反应,令人惧怕的杀意直扑而来。
看起来这一击仅仅是一个警告。
“...?!”昱冒出冷汗,面临生命危险时的本能使他向后退去。
“等等...等等等等!”叫住郎的同时他开始慌乱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过了。
“不要那么激动嘛...只是还没有从角色当中代入出来...”昱打着哈哈,急忙解释白的状况。
“那个银白发的女孩还没死呢,刚才虚之影的吞噬阶段被你给打断了。”
“...”直击心灵的杀意并没有因此通知而消散。
“嘛...你也知道,被虚之影附身的状态下我们就不是我们了,虽然共享着意识,但只会将内心中的欲望无限放大直到目的成功为止。”
“还回去。”郎并没有理会昱为自己开脱的这些辩解,直捣黄龙地说着重点。
“这个...”昱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表明着自己的为难。
“叫他出来。”
“遵命。”昱无奈地耸了耸肩,话音未落,昱的身体便被四面八方而来的黑影覆盖,逐渐转化为一个人形的黑影,正狰狞着笑着,光是看着就令人感到不详的气息。
“呵...我们尊敬的学生会长,找有什么事情吗?”
“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吗,影。”
“你这可就难为我了,要我放弃掉已经吃了一半的佳肴...”
“...”郎将手中横卧着的直剑轻轻翻了个面。
“仅用你那带着诅咒与仇恨的火焰是根本无法杀死我们的,还会伤害到他...你明明知道,还要做这种无用之举吗?”
“...”
问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会。
“好吧,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提议。”名为虚之影的状态物率先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你来之前,在我的领域覆盖这一块时,有一只老鼠误打误撞跑了进来。”
“...”
“而他,又非常容易的跑了出去,但是我察觉不到他一丝的能力波动,是不是很有趣?”
似乎急切的想得到回应,人形的黑影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在郎的四周转悠着。
“你想说什么?”
“呵呵...你们人类不是有什么排名赛吗?”
“就是每年都举办的那个,弱小的人类拼个你死我活为了个名次的大赛。”
“...”
“很简单...我这个人喜欢看着弱者的挣扎。”
“只要你把那只老鼠在大赛中安排与我进行一场对决,并且他能够彻底击败我的话,我就把你要求的东西还回去。”
“当然,前提是他得做得到,呵呵呵...!”覆盖在昱身上的黑影连同着昱随着诡异的笑声向四周消散:“那个女孩,就暂时交给你了,你需要她的。”
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现场只留下了郎和失去了大部分灵魂的白。
“...”郎收回手中的化形的剑,再次走到白的面前半蹲下来。
“抱歉。”
空寂的教室里,这句致歉没有任何的回应,随风而逝。
......
夜幕已覆盖了大部分的黄昏,只剩下天边的尽头还有着一缕金黄的光辉。
时段已晚,凉风吹着传来些许凉意。
碧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学院大门。
“哈喽~!碧哥,是不是很意外?”原先早已离去的伊出现在了学院的大门处,看起来她在这边等了很久,准备给碧本人的一个突然的惊喜炸弹。
“...”碧丝毫提不起兴趣,随便看了伊一眼,扭头便向外走去。
“碧哥?”
“...”没有回应,碧如同行尸走肉般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毫无生气。
“碧哥...”茫然的伊察觉到了异常,后知后觉地跟了上去。
在那之后的一个月,碧的生活都在家中度过,对他来说,学院的生活就这样在开始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