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具有力量,激昂、振奋、悲伤...也具有温柔清澈的光,是一种传递的方式。”
——宸
在宸歌唱开始的那一刻,他的四周就浮现出了淡淡的光点,不同于众人头顶上旋转灯的照明,不太醒目,仿佛融入其中。
他本人似乎看不见这个光点,但所有在座的BD组织成员却看得一清二楚,身处于这之中的他们能感受到一丝悲伤的情绪,不知是歌曲本身,还是这环境导致。
『这就是这小子的能力吗?』
老实说,这首歌的风格与偏向中性声音的原唱和宸的外貌并不相符,看过去甚至有些微妙的违和感,但宸的声音与外表并不相同,没有凶狠感的中性声音完美的驾驭住了这首歌,倒不如说是游刃有余。
没有人发出声响,生怕打扰了眼前这个男孩的歌唱进行,众人心中抛去了浮躁,只觉得安心,就像在听着空灵的安眠曲。
歌唱的途中,宸瞥见了坐在正中央那唯一的女性——对方正安静地听着,嘴角向上翘起,就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个人演出,温柔的光点越过她的脸庞,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注视的方向。
『我之前为什么会想着随便唱几句...』
『这个氛围...唱的不好会被杀死的吧...』
『啊啊...!!』
看来,宸又有了新的担忧。
“嘭”的一声,还未落下帷幕的歌曲便被一个粗暴的踹门声强行打断,浮现的光点也随之消失。
“...!”
被吓到的人身体不免一个抖动,随即纷纷气愤地看向门口处。
“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打扰到你的雅致了吗?衾小姐。”这个不速之客笑着与自己眼前的女人对视着,一脚踩在了光滑的桌面,发出响亮的一声,险些将上边的玻璃踩碎。
“喂!”小一怒吼着,起身便用自己粗大的拳头向他砸去。
“小一。”大姐头沉稳的声音喝住了小一快而准的拳头,就这样停滞在不速之客的面前,带动的拳风令对方的头发微微飘动了一秒。
“我才刚和你说完什么,你可别说忘了。”
“...”小一将拳头收回,带着紧握的拳头默默地退了回去。
BD的组织成员见状,明白大姐头的意思后与小一一样随时待命着。
与衾小姐对视的男子戴着轻薄的墨镜,偏向墨绿色的背头发型,手上正极其熟练地转动着蝴蝶刀,因为戴着墨镜的缘故,看不清眼神究竟是如何,但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气场应该也足以说明。
包间中突然闯进了一群不速之客,他们看起来各个长相凶残,手持着各种利器,就好像一群暴徒,随时准备着在任何地方进行一场痛快的厮杀,与衾所统领的BD组织完全不同。
『看起来,不是什么好关系呢...』
宸咽下一口唾沫,准备悄悄地移动到角落躲藏起来,由于太过在意自己缓慢移动的脚步,宸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拿着麦克风这件事——麦克风脱落而出,安静的房间响起了“咚咚”的扩音声。
“啊啊...!”宸连忙蹲下将它拾起放回原位,关掉声音的同时下意识地道歉着,“对不起,对不起!”
『完蛋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宸的身上。
“哦?你新收的小弟?”领头的男人带着疯狂的笑向宸走进,对其充满了探索的兴趣。
宸的内心害怕得要哭出来,冒着冷汗不敢轻举妄动。
“你应该不是想来一起喝酒的吧,旭。”
“嗯?”男人闻声向后转去,“当然不是...当然是过来看看你的新小弟。”说罢便又转向了宸,表情十分病态且扭曲,令人产生寒意。
“我记得你不是只收壮实的?突然换口味了?”
『啊啊啊...!』
对方散发的凶残感让宸不自主的向后撤去。
『糟糕...腿软了...!』
宸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见到宸这副模样后男人看起来有些疑惑,随即爆发出大笑声:“哈哈!你的新小弟就是这样的怂货?”
“不...”男人收拾了一下过多释放的情绪,“还是说,你喜欢这一类的?”随后微笑着,伸出手向宸的方向抓去。
『避不开了!』
“唔!”宸本能的护住自己。
就在对方要触碰到宸的那一刻,一阵急促的风在手与宸的脖子旁袭过,在宸与旭的手之间隔开了一道短短的安全距离。
『风?不对...不是风,有一个什么东西隔开了。』
宸缓慢地睁开双眼向面前看去,在看清后的一时间他忘记了呼吸,整个人停止了动作——面前的是一把散发着暗红色的镰刀,刀锋和柄处不见正常铸造而成的寒光白茫,几乎全是干枯的暗红色遍布,柄与刀锋处碰触到的地面像是被沾染一般流动着暗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一把...由血铸造而成的镰刀。
而衾早已沉下来了脸,向旭投去眼神,眼神当中流露着寒颤的杀意,看起来这是最后的警告。
『这是...』
“...?”旭转过头去,与那双足以杀人的眼神对上视线,而后发出笑声,“哈哈!真有意思。”
“...”
“哈哈哈哈...!”叫旭的男人抱着自己发出疯狂的笑声,向后撤去,仿佛看见了什么惹人发笑的表演。
“看他这幅模样我还以为又是你哪里捡来的,没想到是能让你护成这样的成员啊。”
“护成这样...?”
“嘛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你的反应还真是令人愉悦,衾小姐。”
“走了,小的们。”旭满意地走向门口,对着在一旁待命的小弟们喊着。
不速之客在大闹完一番后很快散去,场面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暗红的镰刀发出流动的气泡声,在宸的面前变着形态,由镰刀状凝为一体,逐渐向上攀起、随后构造、组建——
“哇啊...!”在看到由镰刀变化后的形态宸拼了命的向后撤,受惊的他大口的喘着气。
“没事的小哥,这是大姐头的能力。”小二安抚着宸,示意着宸尽快平稳下来。
『能力...』
暗红色的血光构造出了一个小孩的人形,它的脸上并没有细致的五官轮廓,但通过观察能看出是个男孩。
男孩就这样伫立着,随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衾。
“...”男孩的脸部有了些变化,看起来好像露出了微笑,急忙向衾跑去。
越是接近衾,男孩那暗红色的身躯消散的越快,在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消失的时候,男孩看了看自己,站在原地迟疑了一秒。
下一秒他接着向衾跑去,仿佛并不在意,最终消逝在了衾的面前。
衾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
“大姐头?”
“大姐头,你没事...?”
出于担心的小一小二向衾发出询问,话还未说完,面前的女性浑身脱力般向下倒去,蜷缩般抱着自己。
“...?!”突然的倒下令在场所有BD的成员与宸一惊,只见一旁的小一直接冲向了衾,顾不得冲刺碰撞到桌角的疼痛,连忙将她扶起。
空洞,空洞至瞧不见一丝波动,万籁俱寂般的双眼以及颤抖的身躯,此刻就展现在这个浑身冷汗的大汉面前。
“糟糕!老三...!老三呢?!”小一见状急忙向人群呼喊着老三。
“大哥,老三他前面先回去换...”
“赶紧几个跑得快的回去叫啊!老四老五!老二你还解释个屁!”
“哦...哦哦哦!”几名反应过来的壮汉应声急忙向外跑去,向据点的方向跑去。
『那个女人,在颤抖着...』
肉眼可见的身体抖动,之前傲然如同女王模样的衾此刻就像是变了个人,肩处的衣服被抓起明显的褶皱,紧握在手中向身体中心扯去,显得衣服看起来都有些变形。
“大姐头,醒醒!”小一呼喊着,两手抱着对方的肩部。
“不要...!住手!”衾看起来进入了某种很糟糕的精神状态当中,由原先的低语逐渐转变为了叫喊:“住手!住手...!”
“大姐头!”小一跪坐下来,用手将衾无力低垂的头托起。
“看着我,看着我大姐头!”急切的呼喊一遍又一遍在包间中响起,却始终对不上对方的视线。
充满悲伤感的泪水在衾的脸上随之落下,传递的悲伤让宸明显的受到感染,心中像是被人狠狠地捏着,以至于他透不过气来。
“该死的!老三还没来?!”小一抬起头在人群中急切地扫视一番,随后又将头低了回去,双手不断来回搓着,向眼前的女性露出关切的眼神。
“大哥...据点离这边并不远,我想应该已经在不远处...”
“催催催!电话打烂都没关系!只有老三能暂时缓解大姐头这个状态!”
“是是!”
『好悲伤的感觉...为什么我也会如此悲伤...』
宸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场景,明明此刻需要帮助的并不是他,他却有着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助感,衾所传递的这种悲伤与无助感他从未体验过,就好像独自一人在黑夜笼罩的暴雨下蜷缩在巷子角落淋雨,只感到冷。
宸的身体仿佛只会傻站一样,下意识紧咬着牙关,手却无力地放着。
『拜托了老三,请你快一点...』
『有人可以救救大姐头吗?谁都可以!拜托了!』
『我去门口看看吧。』
『三哥接电话啊!』
“...?!”
数以千计般多的不属于自己的想法一瞬间在宸的脑海当中响起,一条接着一条。
『这是什么...谁的声音?』
宸并不明白这些声音究竟从何而来,但他从中明白了一点,这些全部都是围绕着名为“衾”,被这群壮汉称作“大姐头”的那名女性。
『如果我也能做些什么的话...说起来,我能做什么吗?』
宸思考着现场有什么是可以起到安慰效果的东西,看到了之前被他捡起来放置原位的麦克风。
『歌曲...对了,歌曲!但这种东西,真的有用吗...』
虽然宸的内心在不断怀疑着,但目前的状况下,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后下了决定,带着忐忑的怀疑心理,他拿起了麦克风,开起声音后走向焦急万分的众人面前:“那个!再让我试试吧!”
“试?”小一的眼睛看到了他手中的麦克风,一时间怒从心生:“你小子还有心情唱...!”
伴随而来的还有其他人员带着怒气的眼神,以及那令人窒息的不解感。
“不...我...对不起...”
被这么一吼的宸正准备打消这个念头时,小二制止住了自己大哥准备宣泄自己怒火的拳头。
“大哥,让他试试。”
“...?”
“详细的后面再说,总之是老三来之前的一个办法。”
见小二如此信任眼前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小一暂时抑制了怒火,顿了顿后对他说到:“...我知道了。”
“小哥,想做什么的话就快点吧。”在抛下这句话后小一紧接着就去查看衾的情况。
“...是!”
宸在应答后深吸了一口气,为接下来的尝试做着心理准备,同时在心里默默感谢着小二。
因为没法点上伴奏,所以他打算用清唱重新开始。
小二挥了挥手,示意大伙安静下来。
宸闭上了双眼,仿佛身处于一个透明的广大世界,听不到任何的声响,白净透明,随后他开始清唱他之前所点的那首歌。
『要是能有安慰效果就好了...』淡然,令人感到安静的歌声从房间里响了起来。
『太好了...能进行尝试的帮忙。』满是漆黑的世界中似乎有着淡淡的光芒闪烁着,宸逐渐进入了一个忘我的状态之中。
随着清唱的进行,宸的四周再次散发出了与之前一样的光点,但与之不同的是这次每一个光点都格外清晰,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这浮现的光点就代表着在场的BD成员与宸自己的想法。
『拜托了大姐头,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大姐头就交给你了,小哥。』
『能成功吧?』
『还是大大咧咧的大姐头好啊。』
...
所有光点飘散而开,遍布了整个房间,最终向衾汇聚而去。
深到不见出口遍布的黑暗中一瞬间被浮现出的光芒逐渐占据,光点包围了蜷缩在中央的衾。
“这是...?”衾伸出手去触摸眼前漂浮着的光点,在触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想法在一瞬间阅影式的传达给了衾,担心、期盼、祈祷...逐一扫去了她世界中的阴霾,注满了暖意与光亮。
流着泪的衾笑了起来。
“好温暖...”一个夹杂着哭腔的柔弱声音传进了另一个漆黑的世界中,随着歌曲的落幕。
『呼...唱完了。』宸沉思了一秒,在歌曲的余韵中深呼吸享受着。
『嗯?说起来刚才好像有人说话?』
“...!”
『是她的声音!』
“衾小...姐?”宸一惊,睁开双眼向衾看去——散发着光泽的红发如瀑向下垂挂,头部小段的交织在小一单薄的衬衫上而分叉着,像是酒醉后进入了入睡,轻轻地倒在他的肩上,发出安稳且有规律的呼吸。
“嘘。”小一向宸轻声示意着,将衾轻轻地放在沙发上,从旁边拿起衾穿的那件宽大白色风衣充当被子,为她盖上。
『成功了...?成功了!太好了...』
“挺行的嘛小哥,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和我们三哥一样的能力。”
“不,三哥和小哥的能力还是有点差别,小哥你的能力是什么?”
“抱歉啊,我们之前用那种眼神看你。”
看起来宸尝试的举动意外地解决了众人面临的燃眉之急,能感觉到在场所有人对他的赞许和喜悦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没什么...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奇怪。”
“帮大忙了小哥,要是再晚一点就糟了。”小一转过身走向宸,随后在其面前郑重地鞠了一躬:“十分抱歉!”
这个举动着实让宸吓了一跳,他也立马回礼鞠躬:“我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就是唱了首歌...”
这倒是实话,当时的他想不到有什么能起到安慰作用的办法来填补他心中的那种无助悲伤感,只能说是本能的寻找到了歌曲。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想我应该可以走了吧...”宸弱弱地说着,身体也付之行动,向离开的门口悄悄移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同象兵过境在门外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在一声充满了急切感的“大姐头”后,刚到门口的宸感到身后传来肌肤的质感,一个巨大的撞击力将他一瞬间向前推进。
“啊...?啊啊!”
因身体平衡不稳,宸向前倾去,一头埋进了有些冰凉的沙发中,撞到了木板。
『好痛...』
“大哥,大姐头呢?!”老三冲进房间内便慌忙询问着。
“已经解决了,你个二愣子衣服裤子都没穿?”
“解决了?!”行事莽撞的老三看见了安稳躺在沙发上的大姐头,对眼前的景象惊讶着。
“那...”
“恩人被你撞飞了。”
“...啊?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