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新年还有二十四天。
决定好本次“杀人”计划后，威廉与他的仆役们再一次披着月光踏上前往瓦派尔的道路。
与上次相隔六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瓦派尔的新势力的创生而言完全足够了。
夜晚，是瓦派尔教的白昼，传教的活动一般情况下都会在夜晚进行，至于为什么，据瓦派尔教教主宣称，他们所崇拜的那位大人喜好夜晚活动的，那么他们也应当在夜晚去传教。
当然，关于真正的原因，大主教贝尔托也问过教主大人，当时的教主大人刚服侍完自己的另一位“魔王”，和拖着黑眼圈的贝尔托在月下劈柴，教主大人如是说道：“因为，白天我们还要做工。”
莱蒙托夫，瓦派尔教教主大人，白日里他是瓦派尔城手艺最好的木工，到了晚上就会变作他妻子口中骇人的魔王大……魔王大人的教主先生。
而贝尔托，瓦派尔城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乃是城里的老师，也是瓦派尔教旗下第一大主教，当然第一也是因为当下就他一位主教。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二人的传教。
他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打扫瓦派尔城，这需要先把圣教教徒尽数驱逐出去，之后才是瓦派尔教大扩张的开始。
今夜，也正是他们的第一次尝试。
“贝尔托，待会儿动起手来你不用上去。”莱蒙托夫面色少有的严峻起来，贝尔托习惯了平常嬉皮笑脸的他，此时诈一转变他还真有些无法适应。
“很危险吗？”贝尔托悄悄咽着唾沫，“如果真的危险就别去了，莱蒙，我们就像前几天一样慢慢传教也没事吧。”
莱蒙托夫摇摇头，重重拍着贝尔托的肩膀说道，“贝尔托，你现在或许无法理解，但你以后就会明白。今天我要做的事，会成为我们瓦派尔教崛起的关键第一步。”
“可他们有白魔法……”
莱蒙托夫笑了笑，“白魔法也就对魔物有额外功效，只要杀不死我，我就赚了。负伤，才能稳固我教主的地位啊。”
贝尔托见莱蒙的坚决，也就不再劝说，跟在他身侧继续前行着。
他们选中的是城郊的圣教所，那里原本是被威廉掳走的那几位圣教徒居住的地方，由于他们离奇消失，圣教派遣了新的五人前来探查。
莱蒙托夫就是为此而来的。
莱蒙托夫、贝尔托二人一人拿着柴刀一人拿着铁锤向着被威廉将大半区域都夷为平地的圣教所走去。
还未到圣教所手心就一直在流汗，自诩文化人的贝尔托就发现自己的掌心一直在流着汗，从小到大他都未尝与人打过架，何况和圣教的人发生冲突。
所隔不远了，夜幕下圣教所内有一丛白色火焰在摇曳，那股名为圣的白魔法在这座不信圣教的瓦派尔城，却更能称之为邪火。
莱蒙托夫按住贝尔托的肩，示意他在此地停下，他则是颠了颠手里的柴刀，咧嘴一下，猛地加速向圣教所冲去，他高喊着，“圣教？逆教！今日瓦派尔教教主亲自来葬送你们！”
圣教所里依然是标准的一老带四小，不过这一次里面的老人是个老婆婆，那老妇皱着眉望向叫嚣着冲过来的一般男性，喃喃着，“早知瓦派尔这小地方不待见圣教，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么。”
莱蒙托夫虽说就是个普通人，但他常年做木工，步力也不弱，他高举着柴刀，那凛冽刀刃即将要落在老妇头顶。
老妇身边的圣教徒可稳不住了，他们引导至白色火焰的白魔法趋渐不稳，便是想直接轰向这个异端。
“做自己的事。”老妇沉声说道，闻声其余圣教徒便收回了自己的白魔法，那老妇也不见她动用什么魔力，就是对着莱蒙托夫的胸口轻飘飘挥去普通一拳。
可这看似缓慢的一拳却先于莱蒙托夫的柴刀，抵在他的胸口。
确实没有白魔法的波动，可这一拳就像一把巨锤一样砸在了莱蒙托夫的胸膛之上，可饶是如此大的力量，竟也没打飞他，莱蒙托夫双手握持柴刀，看着刀刃离老妇之头不足半米，可这半米的距离就如天堑一样无法抵达。
随后他感觉胸口、喉咙一热，自己嘴角不知何时渗出了一丝血。
“这圣教所有魔物的魔力残余，我没时间与你这瓦派尔城的异端纠缠，抱歉了。”老妇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这一幕，恰好被悬在半空的威廉看见了，他疑惑地对着身边的小蝙蝠传声说着，“凯瑟琳，这里怎么又有圣教的人，他们还在欺负平民。”
凯瑟琳的声音从小蝙蝠里传来，“这可是好机会啊！圣教能给我们带来勇者，那它就是我们的友军，友军的敌人不就是我们的敌人嘛！把那个平民办了！”
威廉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手掌，那被欺负的平民与自己无冤无仇，自己一时间还真下不了手，可他下不了手，他最后就会因创世神的灵魂责罚而亡。
“哎。”威廉摇摇头，闭上双眼，还是在手中构筑起白魔法冲击波的魔法阵来，“等你死了，我就把你魂招进威廉堡，让你过上比当人类更快活的日子！”
他安慰着自己，语音刚落，这一次威廉可没注入过量的魔力，魔法阵甫一饱和，那股冲击波便自半空宣泄而下。
冥冥之中，莱蒙托夫忽然看向了天空，那位悬浮在半空中的血族魔王，身周是纷飞的血蝙蝠，手中却施展出圣教的白魔法。
就像是神罚……神在惩罚对瓦派尔教教主施加暴力的圣教徒！
他的眼中再一次燃起狂热的火焰，他大声叫着：“这就是神罚！是瓦派尔的神！”
老妇愕然地看向这个忽然宛如疯癫的男子，而后她才似乎察觉到什么，迅速扭头看向天空，视线却被一片白光淹没。
与上次冲击波不同，这次是空对地的，圣教所剩下的一半建筑光荣的化为灰烬，郊外伴着轰隆的巨响，拂起浓浓烟尘。
威廉落地与凯瑟琳几人汇合，他们在月色下静待烟雾散去，地面呈现出一个显著的凹坑，凹坑中心横竖躺着几个圣教徒，不过奇怪的是，那个平民居然还站立着。
威廉皱着眉走向那个男人，看着不断吐着血的莱蒙托夫，又看了看已经被轰得没意识的几个圣教徒，一时间甚至提出可白魔法其实是圣教徒为了肃清自己人和创造出来的魔法的假说了。
莱蒙托夫看着迎面而来的“神”，他艰难地双膝跪地，他颤着声轻声说着，“魔王大人！永远的神！我是您的教徒莱蒙托夫，请受我一拜！”
“原来就你tm是我的信徒啊？我想找你算账想好几天了，”威廉冷笑起来，瞬间升起的愤怒在他手掌心构建起了一座小型白魔法阵，尚且留存的一丝理智迫使他还能问话，“就是你，把我掳走圣教徒的消息封死在瓦派尔城里的？”
莱蒙托夫脸贴地，声音嘟囔着从地面传来，“大人耳目遍地！这件小事的确是我所做，不过此事微不足道我就没上报。请您放心，为了魔王大人的崛起，莱蒙托夫未来哪怕是死也会为大人办好教会的一切事物！”
“那你就西内吧。”威廉心里暗骂一声传统问候，手中白魔法骤然轰出，那道虽说变小却依然能够笼罩莱蒙托夫全身的冲击波轰然宣泄而去。
稍微违背了下有烟无伤原则，冲击波之后，莱蒙托夫非但没有受伤，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完全恢复了！
他真要开口，却看见威廉一脸疲态的摇摇手，魔王大人说着，“不要问为什么，滚。同时以后也不要发展那什么狗屁威廉教会，我想静静。Ok？”
“懂的都懂，我先回去了。”
莱蒙托夫听着威廉这一席话，意味深长地点着头，转身离开。
等着莱蒙托夫、贝尔托二人离去后，凯瑟琳几人才走上前来，布偶熊人曲奇疑惑地问道，“大人，不是要杀了他吗？”
“因为办不到。”
威廉无奈地摊开手，他这具身体虽说是魔王之躯，但他和其他魔王并不相同，一般情况下，他杀不了人，准确说是，他杀不了自己的信徒。
该隐受到创世神的诅咒成为了第一代吸血鬼，在不堪孤独的驱使下他创造了四个第二代吸血鬼，其中三个被第三代吸血鬼无情的消灭后消弭于鲜血长河，唯有威廉这个异类靠着一次又一次的长期沉睡逃过一劫，甚至还瞒过了创世神，
本该消失的威廉就像是历史的漏洞一样一直被创世神惦记着，终于在上一次复苏时被创世神逮住，创世神又担心威廉大肆报复曾经杀害了他几位兄弟的后代血族，便给威廉降下了无法杀自己信徒的诅咒，以此来限制他。
这份记忆，也是在冲击波刚出手时才浮现出来的。
这个诅咒非常的人道，可它一点都不吸血鬼道啊。威廉看着煮熟的勇者飞走了，心又凉了一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