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突突说了一箩筐：“不是我说你，一个小女孩，虽然经历了车祸这种大事，但这么多年我手底下教过的也不是没有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都清楚学习的重要性，每一个都拼了命地学习，再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还抵触开学是吧？要勇敢面对生活，不就是没了父母，你还有同学老师……”
不就是没了父母？
呵，多么轻描淡写的口气。
苏梓凝低了低眸子，而且你懂什么，你以为我只是失去了父母，却不知道我还离奇地……弄丢了自己。
她找不清方向，在这个上学的年纪，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只能说有些事情不是上帝视角的旁观者那样想当然的，共情本就有限度，更何况看班主任这说教的口气压根就没想跟苏梓凝共情。
本来她还以为班主任会说些很重要的讯息，但到这里苏梓凝也终于被磨没了耐性。
她打开免提，随手把手机丢在床上，将班主任逼叨没完的话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关上窗帘，打开日光灯，苏梓凝一颗颗解开衣扣，准备换衣服。
褪去衣物，一对比粉色兔子头拖鞋还惹眼的小白兔跃入视线，她稍微捏了下仍在发育中但规模却很可观的胸。
索然无味。
是啊，女人摸自己的胸能起什么古怪反应呢？
——又不是一直摸。
她也不敢。
班主任还在另一头叨叨个不停，苏梓凝撇撇嘴，娴熟地穿起内衣。
医院被护士搀着嘘嘘的羞耻心都经历过了，苏梓凝同学现在因为内衣而产生的身体或心理上的天人交战阶段也已结束，穿起衣服没有忸怩作态。
苏梓凝的性格就决定她不会那样想个没完，变都变了，各种问题日后再说，先搞好生活状态，干嘛要死要活的，难为自己。
况且这东西不穿问题才更大吧？
想是这么想，可当她穿上小内内时，还是不免地叹了口气，低声抱怨着，“又是粉红色，苏梓凝你是多爱粉红色，等下……这内衣是不是有点勒？”
苏梓凝调整了下带子，却怎么都不自在，有种闷闷的束缚感。
她这会儿才真开始苦恼，莫非要去买新内衣了？
“先忍一忍，有空再考虑。”
熟练的下次一定。
衣着就不用考虑了，里面别人又看不到，怎么保暖怎么穿，最外面一套校服就解决了。
目光移向挂着的校服，这还是苏梓凝第一次对“校服是裙子的永远是别人家的学校”而感到庆幸。
蓝白运动款校服，永远滴神。
校服码数明显肥大太多，穿好上衣，布料坠下来盖过苏梓凝一截白白嫩嫩的大腿，惹人联想。
苏梓凝注意到这码只有160，但妈妈习惯让她订大码的衣服，说方便套袄穿，所以实际上自己远没到一米六。
“好矮，突然就羡慕起兵长了啊。”苏梓凝不由想。
随后她纤细手指顺着修长圆润的腿一路向下滑，最后给光洁的小脚丫套上白短袜，呃，带蕾丝花边的那种。
不是她有这类癖好，而是抽屉里只有这样式的短袜，除此之外就是粉袜、七彩袜甚至是各种长度的白丝，她更接受不能。
这时苏梓凝听到班主任那头下了死命令：“今天的早读就算了，让你来也赶不及，早晨第一节是我的课，八点上课，七点半之前，我要在教室里看到你的人。”
理了理令人安心的宽松校服，苏梓凝歪头从校服后衣领撑出夹在里面的长发，然后才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够用。
“苏梓凝，有没有在听！”
班主任比她还不耐烦地嘶吼着，苏梓凝皱着眉把手机拿远。
大拇指关掉免提后，苏梓凝才闭眼调整了下情绪，温墩地对老师道：“对不起，老师，刚才走神了，我会在七点半前准时到的。”
她说完不自在地摸了摸喉咙的位置。
苏梓凝一向很会在大人面前装乖，即使她心里再不爽也只会在无人的情况独自发泄，因为这能帮她省去很多麻烦。
而如今以她这完美的嗓音条件，哪怕是正常说话听起来也足够甜美可人，沁人心脾，似乎都不需要刻意伪装情绪，任何听到的人都会觉得她很弱气乖巧，是个乖宝宝。
这让她莫名不适。
苏梓凝自诩还是有些棱角的——在不想让人看到的角落里，不轻易示人，因为那没半点好处，这是实在教训总结出的经验。随着最近的一系列变故，这些被刻意隐藏的棱角有破土而出的迹象，好在目前还在控制范围内。
不过倒应了班主任开头说的那句话，她敷衍老师真的有一套，认起错来让人挑不出毛病。
班主任似乎觉得女孩战战兢兢，就连说话也柔柔的，看样子是对他唯命是从，不敢忤逆，鼻腔里哼出声勉强满意的“行”字。
就当苏梓凝谢天谢地终于能结束令人生烦的对话时，她忽然听到班主任用暴躁到堪比河东狮吼的声音冲远处大喊。
“白寒生，迟到还晃，跑两步能死是吧？这个月第几次早读迟到了！还有点学生样吗？啊？”
“什么没迟到，你还敢跟我顶嘴，在我之后来的都算迟到！给我在门口站着，整天半死不拉的，眼皮都睁不开，又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去网吧通宵了？你这一辈子就这么废下去吧！”
苏梓凝想摔手机了，上学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老师，跟谁都欠他八百块钱似的，听发小说班主任人很好说话，看来名不副实。
“白寒生同学？”
她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班里好像没有白寒生这么一个人。
可能是其他班的吧。
管得还挺宽啊。
班主任调子里还带着未熄的怒意，又对苏梓凝说：“对了，你不知道我们班在哪对吧？我们十三班在……”
“老师，我时间上好像来不及了，先挂了啊。”
苏梓凝装作很忙的样子快速说完，毅然掐掉电话，呵了一声，心说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三班在哪里？
废话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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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有人吵起来，所以在这儿提一嘴不是对咱对老师有成见，老师也分人，请勿以偏概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