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
“你怕个锤子，我才怕。”
“我真的好怕。”
“好好好，你怕的话就拍拍手。”
“有一天你会不会也像那样爆开来？”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我又不是黑鬼，也不是绿绿，我凭什么自爆啊？他们那是活该。”
炎热的太阳照得地上滚烫。
两个人持续着毫无营养的对话，从警局里出来。
警局的盘问说不上有什么值得说到的地方，毕竟林川已经去过一次了。
上次家里被抢的时候，也是这拨警员。
尽管他们对云大小姐一直靠在林川身边表示了疑问……
但云之遥看上去年龄不大，他们只理解为小孩子的害怕。
害怕的时候，需要在熟悉的人身边才会感觉好一些。
不，不完全是这样。
因为中午把吃的东西吐了出来，所以现在肚子还有点饿。
林川拿来一包刚刚从超市买来的菜园小饼。
外加两瓶阿萨姆。
云之遥接过菜园小饼，她的手还在颤抖。
嘴唇早已失却了血色，变成了那样的惨白模样。
她像一个正在振动的大冰块。
大热天的手脚冰凉，说的其实就是她。
“我想要血。”
从警局回学校的路上，云大小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放在以往，林川也许会说一句“你走走走别逆天”，也许会责备她“你还真白发红瞳吸血鬼了是吧？”
可现在他犹豫了。
“等回家之后我给你。我答应你。”
林川的声音有些冷酷。
云之遥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
害怕。
害怕他某一天也会被系统那样抹杀。
“回家……吗？”她轻轻地重复着。
“对，不回学校了。你看。”
两人远远地望向学校大门。
那里停着警车。
还有各路报社的记者，被保安死死地拦在门外。
呵，这保安还真做了件好事。
以这些记者的“职业素养”，会写出什么报道来还不好说。
校医院方向已经被全部封死。
似乎是要以谋杀案来启动刑事侦查。
看了看手机，上边各种谣言漫天飞舞。
有人说是生化病毒，有人说是气体爆炸。
传得最离谱的，说是枝江大学抓住了一个异世界穿越来的大术士，术士在挣扎中点爆了一个黑鬼。
各种各样的言论都有。
枝江大学已经成为是非之地。
军训刚开始一天，就被迫转移到别的校区。
“回家，我们回家。”林川坚决地说，“在家里，才可以抵挡一切。”
那里有他的工事，那里有足以支撑两个月的粮食储备，那里还有熟悉的楼道和附近的防空洞。
还有……
唉。
明显已经再也回不去了的宅男生活。
人不找麻烦，麻烦自会来找人。
天空中飘起温热的雨，洒在脸上，顷刻之间就化为暴雨。
不知道是扯碎了多少的云层，才能造就这人间的雨中乱象。
“林川……”
“嗯。”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这样离开你……”
“你在说什么啊，蠢货。”
“可是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一切都还在控制之中，你就放心吧，这只是一个意外。”
“时间好像不够了。”
“你说什么？”林川皱起了眉头。
“你会忘了我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了你最喜欢的宅男生活里，你会喜欢那样的生活，还是喜欢我？我知道，也许是我弄巧成拙。”
林川不说话了。
他觉得云之遥有点怪。
不，不对。
是身边的人都有点怪。
许许多多的事情涌入脑海。
——警察这么轻易地就放走了他俩。
——所有人好像都对银发红瞳的小萝莉并不在意。
——“敌人”就像塔防游戏里一个一个扑上来的小怪一样，从来不会一起冲锋。
好像是一个三流网络小说写手，努力地弄几个反派来给主角杀着玩儿。
……
回到家的那一分钟，林川终于想出来了。
他太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以至于没有在意防盗门上的划痕。
他坐在椅子上，关上门。
给云大小姐电晕。
“系统。”
【嘀！宿主您有什么问题？】
“你之前说过，你的商城里买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质量有保证。”
【当然。】
“好。那我现在要兑换真心话铜锣烧。”
除了这个东西以外，商城里还有隐身斗篷，还有动感光波……
都是一直以来被林川认为没什么卵用的东西。
【您确定要兑换该商品吗？】
“不确定。”林川说，“我再多嘴问几句。这个产品的功能，是让吃下去的人能够说出所有的真相，对吧？其实我是不相信有这么强大的功能的，因为有些人自己也忘了自己经历了什么。”
【您放心！本系统的商城产品，质量有保障，童叟无欺！】
【这款产品的强大之处，就在于吃下去之后就算连自己不记得事情都可以说出口！】
【属于刑侦人员的好拍档，情报探员的必备之物……】
【下到三岁上到三十岁，记忆中所知之事、事无巨细全部都会被吐露！】
【正是这款真心话铜锣烧比吐真剂还厉害的地方。】
“是吗？那我倒要试试。”林川说，“那我接下来要用这个东西让一个人说出真相，应该怎么操作？”
【您只需要让他全部吃掉之后、再询问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是的呢，就这么简单。】
“系统，你这畜.生真的变了，你以前没有这么人性化。”
【嘀！人格化情感模拟系统正在关闭中。】
“行了行了，别关闭了，你用核心逻辑起誓，绝对不干扰我拷问那个人的过程，我就答应兑换你的商城产品。”
【当然，无论您怎么拷问，都与本系统无关。】
“说好的。”
【是的。】
……
半分钟后，昏暗的房间里金光大作。
“真心话铜锣烧”出现在了林川面前。
林川拿出相机，录了一段视频。
他无视了系统在耳边逼逼叨叨的话语、无视了那情感模拟模块处理后变得逐渐惊恐的系统语气，录完了整个视频。
然后他把视频传到了电脑上，设置好了自动播放。
紧接着，他喝了一些奶茶……就着奶茶吃下了铜锣烧。
林川的双眼正在逐渐失去高光。
他的脑袋渐渐垂落。
电扇的风吹来，他似乎重新获得了一些生机，眼中出现了异样的神采。
电脑里已经开始播放视频。
几分钟前的林川，对现在的林川说：“告诉我，这是你第几次重启人生，你是否使用系统的某些功能删除了自己的部分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