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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故事?!”
眼见拳八掏东西,红尘立马就盯住了那只粗大的手,想看看究竟会是个什么新鲜玩意。
要知道,一般放在胸口的,多半都是对方极重视的物件,寻常不会示人。
而拳八也的确不负众望,几个呼吸后,就从胸前的内兜里取出了一方手帕,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它展开,里头竟绣着两只戏水鸳鸯。
“我丢…定情信物?!!”
看到此物,红尘立时瞪大了眼。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还以为拳八是个闷葫芦,喜欢别人却不敢表白呢,没成想竟已到了这等地步。
可当真有种“说好一起当狗,你却偷偷脱了单”的感觉。
但红尘还是不解,她面带诧异道:
“这是…哪家的姑娘?”
她寻思拳八几乎天天都在医馆,也没见他有什么时间与人约会。结果现在竟连鸳鸯都绣上了,显然不止一朝一夕,自己竟一点都未发觉。
藏的够深的啊,小伙子。
她心想。
“是…是李家三小姐。”
拳八右手拇指轻轻搓捻着手帕,有些不好意思道。
“三小姐?”
红尘疑惑,虽说她与李家合作已近两年,但对于李家内部具体有哪些人,她倒真没什么概念,甚至林林总总加一块,认识的也不过十指之数。
毕竟,对脸盲症患者不能苛求太多。
但听八卦总得有听八卦的样儿,于是,她装作了然的点头:
“嗯,那是位贤良淑德的好姑娘!”
语气真挚看不出一点破绽,随后追问:
“那你们,是啥时候勾…够喜欢对方的?”
“…”
拳八虽然觉得红尘用词古怪,但他没有多想,犹豫一二,还是将两人之间的故事缓缓道出。
说起来,这也真是一段如话本般的恋情,至少红尘觉得,若将它改编成剧,应该能在苦情台播上好几十天,收获不少大妈泪。
事情发生在四年前,也就是再过两年红尘才会来到这个世界。那时候,拳八刚刚加入李家,成为护院教头,还未洗去那些江湖上的习气。某日开心了,便呼朋唤友,请一些关系好的护院仆役在一块儿喝酒,这本没什么,下了值,又与管事打过招呼,便不会有任何错处。可他没想到,一些李家内部的小人知晓了此事,他们看不惯拳八平日的直爽不做作,于是便偷偷将李家老爷珍藏二十年之久的女儿红运了一坛出来,还跟几人原要喝的那坛子酒水掉了包。
结果自然是被大大咧咧,毫无所觉的拳八给喝了个干净,他还不住赞叹,只觉此酒甚妙,却不知麻烦即将到来——李老爷是个爱酒之人,拳八偷喝女儿红,虽看在他能力与素日的忠心上,不至于将他送官,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印象却是没跑,以后在府内自然也就不会好过了,甚至若赶上老爷心情暴躁,牵连之下,被驱逐出府也并非不可能。
恰在此时,这事却不知如何传到了李家三小姐耳中,这李三小姐乃是庶出,母亲又早亡,自小养在嫡母膝下,打来时便不争不抢,以温文尔雅著称,但同样的,因少有露脸,也不怎么为李家人所重视。
可谁都没想到,外表文静的她,内里却最是欣赏像拳八这样无甚心机的粗豪汉子,也因此做出了十分大胆的举动:
她趁李老爷尚未发觉,便将在自己出生时,家人埋下的女儿红启出一坛,稍作掩饰,就使亲信之人将其放回了酒窖,填补上了空缺。随后又迅速处理现场,将喝干的酒坛丢入河中,甚至还把拳八等人各自送回了家。
待拳八酒醒,听闻此事,当即便要去自首,却又被她劝下,至此才算免于了一场风波。
后来,她时不时就摆脱下人,悄悄来看拳八练武,偶尔甚至还会带一些点心,而拳八受了对方恩惠,自不会有所抵触,日子久了,甚至还给她讲起当初江湖上发生的一些趣事,听得对方喜上眉梢,大为向往。
而这一来二去,两人竟也慢慢生出了些情愫,直到后来,甚至到了互换信物,近乎于私定终身的程度。
可惜,两人终究身份有别,拳八功夫再好那也是下人,而李三小姐无论多不受重视,也依旧为主子,在这讲究门当户对的时代,两人是怎么也不可能光明正大走到一起的。
而两人时不时的来往,也渐渐为有心人所察,那当初的老管家,就是得知了一些端倪,不过他也是个明哲保身的性子,又没有太多证据,因此不会挑明,只偶尔以“女儿红”代称,威胁拳八。
后来,拳八被老太爷送来了医馆,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只时不时那三小姐装病前来寻诊、或出门买些胭脂水粉的时候,才能避开下人,稍稍见上一面。
听完这曲折的经历,红尘小嘴微张,模样甚为可爱,却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呢,在她看来,这事儿其实很复杂。她惊叹于李家小姐的大胆与缜密,但同时也有颇多疑点:
一则,当初那人要害拳八,其他嫡系都不清楚,这庶出的三小姐又如何得知?
二则,这三小姐虽久在深闺,少见异性,但真就那么容易爱上拳八这个大老粗?还用这种近乎倒贴式的方法,去追求对方。
三则,从后面她那些举动看,她能轻松的多次避开下人,想来心思颇深,却不知是为了什么,一直不声不响,等到拳八出现才开始暴露。
当然,这只是红尘基于前世见闻,所产生的几分怀疑,并没有事实依据,且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便多嘴,故而没有多说、没有多想。
只是…
“我竟成了拆散他俩的角色??”
对此,红尘内心仿佛有数万头神兽跑过,刚还疑惑拳八在医馆如何与对方相见,结果自己转眼间就真成了两人恋情的阻碍。当初办了医馆就已经让两人饱受相思之苦,现如今却更好,直接将拳八带走,此后能否再见都还两说。
于是,她犹豫着问道:
“那你跟我出来…她怎么办?”
拳八闻言,脸色却是落寞了几分,但片刻后就释然一笑:
“我与她没结果的,也说过多次,但她总当听不见,倒不如趁此早早结束,免得耽误了她。”
他虽粗笨,但四年的时间,也足够看明白一些东西,做一些决定了。
红尘轻轻呼了口气,心里也有点闷闷的,脑海中却不由闪过某人骑马远去的背影。
甩甩脑袋,抛去心头杂念,她笑着对拳八道:
“放心…这回咱们去大理,如果情况顺利,估计回去的时候,我就可以带你上门提亲了。”
这不是大话,等她身体恢复,去到剧情发生地,如果赶上了,那无论是获得两门神功,还是赚取足够的霍乱点,亦或者收获大量蛊虫原材料,都会让她实力有极其显著的提升。而等到将来某日,她将这些消化完毕,完全可以高手之姿返回柳州,只要不太过高调,即使在那狗官眼皮底下晃悠,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人总是惜命的。
而那时,她也可以尝试着出面,撮合两人。
“嗯…”
拳八原想拒绝,但却鬼使神差点了点头,无论这多么不现实,但平心而论,他总是有所期盼。
火光灼灼,两人吃过晚餐,红尘又寻了个角落,用剩下的水简单做了洗漱,便打算休息。
而就在这时,外头却远远传来了人声。
那声音与前几日遇上的“猴人”类似,古怪且扭捏。
两人立时警觉起来,熄灭了火堆,而后趴在洞口,往外观望。
只见夜幕笼罩下,诸多火把似鬼火般笼罩山脚,在密林中若隐若现。许是此前看到了洞内透出的微弱亮光,虽确定不了位置,但也把握住了大致方向。他们分散开来,摸索着,看模样竟在渐渐围拢。
“我去看看。”
又过了一会儿,眼见那些猴人越来越近,拳八心中不妙之感更甚,他的经验告诉他,当初那群人未死干净,没准就是回去报信了。东家那日杀了对方一位看起来颇为重要的人物,这些家伙又正巧出现在这里,大半夜的开始搜山,显然有备而来,极有可能便是来寻仇的。
就算不是寻仇,只要搜山搜到了自己两人,有那一重关隘在,怕也会凶多吉少。
于是,他微微起身,打算先出洞去看看具体情况。只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缺口,带红尘冲出去。否则等他们搜索到这,如此多的敌手围来,自己两人便是插翅也逃不了了。
“你等等。”
眼见拳八空手就要往外冲,红尘一把揪住了对方衣角,虽力道不大,但感觉到阻碍的拳八还是主动停了下来,借着外头渗进的月光,疑惑望向她。
而红尘思索了好一会,才将手摸到了身后,随后一使力,竟拿出来一对精钢长锏。
那锏通身漆黑,长四尺有余,核心笔直,遍体匀称,挥舞起来更是虎虎作风,却谈得上一组好兵刃。
这已经是红尘思考过后,最适合拳八的武器了,毕竟他的刀法实在菜的离谱,甚至连他自己都不乐意使刀了。无法,红尘只得再给他挑个趁手的家伙,选来选去,最贴近、最能与拳脚功夫共通的,也就这双锏了,于是便将其兑换了出来。
毕竟,总不能真让拳八赤手空拳出去,杀伤效率太低不说,遇上拿兵器的,只要一个失误,就可能会受伤甚至死亡。要知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用肉身来跟兵器硬碰,多半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拳八接过锏,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对于这个东家,你永远也不知道她藏了多少东西,更不知道她究竟藏在哪。
他下意识的比对了一下锏的长度,面色越发古怪,好在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细问。他扒开几块石头,就迅速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