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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了。”
红尘拿过药箱,熟练的从里头取出银针,动作优美而流畅:
“我只演示一回。”
说罢,她让同来那人剥下张大牛的衣物,便在他身上行起针来。
张大牛是最先被伤到的,中毒最久,但他身强体壮,气血浑厚,因而毒素尚未深入,反是症状最轻的一个。且他与红尘学医数日,经络穴道也早已被红尘掌握,位置明确,深浅由心,最适合用来试验医方。
红尘运针精确,几针下去,皮下原本扩散如树状的黑气便开始翻涌,纷纷往一处聚集。不一会,它们就在张大牛的背部汇拢成一个小小的鼓包。
见此,红尘又细细将他前后都检查一遍,确认再无遗漏,便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小刀,同银针一般烘烤消毒后,左手掩住口鼻,右手则持刀在黑气聚拢处精准一划。
“噗嗤!”
一声轻响,腥臭弥散,毒血滋出,但红尘早有准备,一点也没有溅到身上。
黑紫色的毒血像开了闸般汩汩流淌,很快就在张大牛身边积攒出一个小小的水洼,而随着水洼渐渐成型,伤口流出的血液也慢慢化作了正常的红色。
“取些今年新打的糯米来,不可掺杂其他。”
红尘见状迅速拔出银针,又按了按对方身上几个穴道,将血止住,这才吩咐道。
而后,她转过头,问张小丫:
“看明白了吗?”
“啊?”
张小丫一阵迷茫,眼中泪迹都未收干,显然没仔细观看。
“你爹已经没事了,一会醒来,再喝点药,养两天就能完好如初。”
红尘轻呼一口气,无奈道:
“擦干眼泪,看好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说罢,她开始救治其他人,只每次下针,都会加以简短的解说。
剩余六人,每人她都用了不同的施针方法,但效果却都大差不差,显然是为了给小丫展示原理。而为防耽误治疗,她虽口中做着讲解,手上却没有丝毫迟疑,依旧落针飞快。
“实体教学,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她心中暗道,毕竟单纯对模型和经络图练,跟观看实际操作比总是不同的。
很快,几人都已放血完毕,而取来的糯米则混了相应药材,敷在了血口与伤处。
处置完毕,红尘又叫人搀扶着,走到被绑那人身前,细细打量。
片刻后,她轻轻摇头:
“毒已入髓,没救了。”
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救,若她不顾惜自身,将营卫之气大量注入,对方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但很明显,这不符合红尘的处事方式,她可做不到舍己为一个陌生人。
不过令她奇怪的是,一般如此宣告后,伤者家属都会哭天喊地一阵,但此时,现场却异常安静,人们也依旧只围在外面,看热闹般窃窃私语,竟无一人显露焦急悲伤之色。
心下好奇,她看向带她来那人,问道:
“此人…是谁家的?”
“谁家的?”
那人愣了下,随后冷笑:
“哪家的都不是,这人啊,是邻村的泼皮,自小没了父母,整日里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掘坟刨墓,乡亲们都厌烦着呢!”
难怪…
红尘暗自点头,她接着问道:
“那此人中毒前去了哪里,可曾知道?”
“这…大约是摸了隔壁王庄的祖坟吧。”
那人不确定道,这其实是那泼皮此前盗得阴器,刚换了钱,洋洋得意时候自己透露的,但王庄到底是大户,祖坟平日里都有人守备,他区区一个无赖,又怎能盗的成?
“嗯”
红尘却没深究,她转过身,对众人道:
“大家可以把伤者抬回家了,待会记得来大牛家取药,至于地上那人…”
她顿了顿,接着道:
“估计活不了两个时辰了,到时候大家可以自行将他的尸身火化,也可将他送至我处,寻一下此毒源头。”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忙活起来。
有伤者的几乎家家都找来了板车,拖着家人离去,而红尘则与张大牛同乘一辆,返回了家中。
傍晚时分,待最后一位伤者家属来抓过药,那无赖的尸体也运到了张大牛家。
“曲师父,你要这尸体…”
早已醒过来的张大牛望着地上被麻绳捆绑、死状狰狞的尸体,有些欲言又止。他可是被这人袭击过的,知晓对方有多么危险,在他看来,染了这种剧毒的尸体,就应该尽快烧毁,怎么还能留着呢?
“无妨。”
曲红尘却是说道:
“只要不拿伤口接触它,就不会感染的…而我也需要用它来寻找毒源,争取一劳永逸。”
“否则,若哪日源头的毒性爆发,附近几个村子没准都活不了。”
这也是当时面对众人的说辞,其实当红尘如此说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九成的把握,那些村民会选择将尸体运过来,而不是直接烧毁了。
她如此大费周章拿到尸体,的确也是为了找到毒源,只不过,找到毒源之后,她首先要做的,却是取走其中一物——百年尸精。
传说,人死前若哽了一口气在喉,又遇上天时地利,就可能死而不腐,产生尸变,而尸变了的尸体埋于地下,阴气尸气轮番作用,会产生尸毒。人若为尸毒所侵,得不到及时治疗,便会逐渐化作半人半尸的玩意,虽然这些东西活不了多久,但在真正死亡前,它们见人就咬,且无惧疼痛、更没有丝毫理智可言,若在人群密集处现身,绝对是一场灾难。
尸毒可怕,到底无形,待尸毒沉淀,历经百年,就有可能产生尸精,那是尸身精华所聚,年份越久,效果越强,两百年以上的尸精,足可污染十数里河域,且需三日方可散去,端的遗祸无穷。
但对红尘来说,这尸精可是宝贝,因为将它与活蝇蛊卵结合,再佐以几味药材,恰好可以炼制一味《万蛊巫典》上的奇毒,而那奇毒运用好了,说不得真可以覆灭了那些越人。
瞌睡来了送枕头,红尘有些兴奋,早在她见到几人症状时,就怀疑乃尸毒所为,待将几人治愈,她也终于肯定,那不仅是尸毒,看其症状,很可能还源自百年以上的尸精!
因此,那尸体她势在必得,只不过,此等事情不宜太过主动,否则便会引人起疑,若传到官府耳里,心善的会觉得你舍己为人,多疑的则认为你图谋不轨,要行巫蛊之道,徒惹麻烦。
即使她本意如此,红尘也不希望被别人看出来。
“好吧…”
张大牛思索片刻,还是呼了口气,他也怕尸毒蔓延,于是说道:
“那曲师父,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有啊。”
本是习惯询问,红尘却微微一笑,指了指那青紫色的尸体:
“我可抬不动,你帮我将它挪个位置。”
…
晚间,腾出来的柴房里,门窗紧锁,红尘跪坐在地,一手扶着用来放尸体的门板,一手拿笔蘸些药汁,在尸身上涂涂画画,口中还不住念念有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奇异的花纹慢慢遍布尸身,红尘开始感到头晕目眩,握笔的手也微微颤动起来,冷汗自额头冒出,显是第一次操作,消耗过大了些。可她面上却不见疲态,只瞳孔愈发幽深,逐渐散发出兴奋的色彩。
她要起尸,而这般处理,可以让起成的行尸不顾一切,追寻与自身同源的气息而去,她则可以借此寻觅尸毒源头。
“成了…快要成了…”
“拳八,你的仇,马上就可以报了。”
她在心中默念,尸体的手指也随之抖动起来,随后,便是胳膊、肩膀、头和脚,全身都开始动了。
“成!”
然而,伴随着一声清喝,最后一笔落下,尸体却猛地一抽,静止下来,不再动弹。
而红尘也随之跌落在地,她扶住沉重的额头,小嘴微张: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