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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破晓,王信将留在酒楼,未曾上山的王富贵带给红尘后,便策马赶回王家。他仗着身体强健,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当日天未擦黑,就已回到金陵城中。
倒也并非他生来性急,而是红尘给他营造的氛围,实在太过紧迫了些,使其有了争分夺秒的意味。
“信爷。”
王府大门前,守候的门房躬身行礼。他却是瞧也不瞧,一溜烟直往后宅去。不多时,那后宅走出个雍容妇人,又径直寻到了家主所在。
次日正午,王家重要族裔便在宗祠开了场大集议。毕竟,那些个修葺行分布在许多族人手中,若不打声招呼,便直接调派,则极容易滋生怨怼,影响家族和谐。
可王家是个大族,人丁兴旺,从属驳杂。这人一多,想法也就越多,尤其多数人并非亲眼所见,只听王信这一面之词,个个都持了怀疑的态度。因而,讨论良久,直到日暮西斜,也都拿不出个准信。
最后,还是王家现任家主,也就是王富贵的爹亲自拍板,让嫡系旁系皆选出几个可靠的,去紫阳山亲眼见识见识,然后再做定夺。
如此众人往返来回,便又耽搁了几天,待王家终于敲下定计,那就已是五日之后了。
就这,还是红尘提前接到王信的急报,随后一边赞叹这老哥们靠谱,一边在山上各处多找了些同样封印薄弱的孔洞。又上市集买了几十只兔子,待对方一来,就领着人、提着兔满山遍野的跑。这丢一只,那塞一头,终于在走了七八个洞穴,冻死十几只兔子后,那些人个个面容惊惧,狗撵似的快步跑上车,回金陵的速度也比来时快了好几倍。
这帮大族子弟身娇体弱,又喜游山玩水,因而才在路上耽搁许久。但好在王家手下工匠没一个学这衰样,宗祠集议刚定下方案,便有大批人马动身开工。
他们从各处运来材料,不足的便拆了紫阳山间众多废墟顶上,几个修葺行并着雇来的短工一齐发力,一座颇大的宅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形成。
要说咱华夏是建造大国呢,这古人一发狠,威力也是不容小觑,仅仅一个月后,新宅便已将将落成。
当然,也有那宅子构造特殊的原因:在红尘的设计之下,虽然它占地不小,但其实大部分地方并未如何精修,例如原先挖出阴气的所在,就只在周围百米处修了围墙,里头则大部都是废墟清理后留下的黄泥地。而宅子真正住人的地方,还要往外延伸,顺带连接了山贼们先前栖息的寺院——那些房子大都完好,稍做修整,便可继续使用。
如此,大多数时候,工匠们做的都是构筑围墙、修整旧屋的活计,真正需要破土的情况,其实并不很多。
而宅院完工之日,因着红尘在此世并无亲友,便只唤了王信等人,与王家派来的修葺行众一块,聚着吃了顿饭。
不知是否王富贵在这,王家族裔倒是没再谴人来,只让王信捎带了礼物,算是聊表恭贺。
这顿饭是上梁酒,也是庆功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吃饱喝足后,红尘的老毛病就犯了,开始来事儿:
她此前准备了不少工钱,但那王家也许是为了结个善缘,因此仅意思着收了些成本。
这一下多出不少余财,又恰逢今日高兴,红尘就从中取出一些碎银,顺手撒给了众人。
那些人大都是苦出生,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锭银钱,此刻得了银子,当即便喜笑颜开,又是帮忙收拾杯盏,又是将所看到的房屋瑕疵抹平,忙忙碌碌,直至半夜,人群才渐渐散去。
而等夜色更深,虫鸣犬吠皆不可闻之时,红尘却偷偷走出了房门。
她带着三名伪装成道人的甲尸,一路不停,下了紫阳山,来到附近一处密林之中。又穿行几十丈,拨开一笼碍眼的繁枝,大片空地便展露眼前。
只见那处林木稀疏,当中却立着几十号大汉,他们衣着破烂、满目凶相,正是那紫阳山上众多盗匪,只是人数,却少了许多。
他们全都安安静静站在原地,没人闹事也没人鼓噪,一个个好似听训的乖宝宝,倒是全然没了当初嚣张气焰,
至于他们为何如此乖巧——且看看这周围一整圈的黑衣僵尸。
红尘可是讲究以德服人的,那些家伙与生人差别太大,寻常人看不出,但那王信实力不弱,年纪又长,难保便见过诈尸。因而红尘保险起见,并未叫它们出现众人面前,与其相处时,也只带了两旧一新三头甲尸,其余的,便都来此陪伴山匪,好叫他们不觉寂寞。
她踱着步子,缓缓走过僵尸组成的包围圈,来到了众匪面前。
“道士!”
还未开口,人群中就响起一道粗豪的声音,随后一个壮似熊罴的身影挤了出来,正是那山匪头目大当家!
“你那宅子已经修好了,该放我等离开了吧!”
他仗着体型高大,居高临下盯着红尘,表情半是阴沉半是凶狠,但眼底却有一丝藏不住的忌惮。
在这一个月里,他们可谓吃够了苦头,白天关在破庙,晚上则被驱使着去做苦力,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基本就是帮红尘搬运搬运建材、清理清理废墟,对他们而言并不算很难。只是昼夜颠倒相当熬人,又要大体力劳作,若非吃食尚算管够,只怕都要有人坚持不下,累死当场了。
而似乎对方等的,就是有人坚持不下。
他苦笑着拿余光扫了眼身后,原本几百人的寨子,如今只剩下几十个独苗。而不见的那些人里,只有少数几位是因为攻击外面这些黑衣人,被当场格杀,其余大部分,却都是趁夜逃走的。
不错,那些黑衣人平日里固然看守甚严,几乎连一只老鼠也走不脱,但时不时却又好似故意放水一般,会松懈上一段时间,直到逃走一定数目的山匪,才会重新收缩。
他其实也不敢肯定这是否早有预谋,但自从有了逃走的希望,被关押众人便渐渐失了抗争的心理,反而因每次放人名额有限,内部倒起了许多争端,即便是他这个大当家,也难以弹压干净,却是顷刻间就成了一盘散沙,只能任由对方驱使**。
而最后人数越来越少,最终便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中了蛊虫跑不掉的首脑,以及另外几十个倒霉蛋。
光凭这些人手,已是再也翻不起一点风浪,惊不起一点波涛。因此,今日宅院落成,他们被赶到此处,也只能寄希望于红尘大发慈悲,主动放他们一马了。
“不忙。”
哪知,红尘却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
“臭道士!”
听得此言,那边立时就有人憋不住了,不是那大当家,而是先前寨中那位暴躁头领,只见他将身上破麻布衫一把掼在土中,喝道:
“你莫要欺人太甚了!”
说着,便要向红尘冲来。可他步子刚动,却又立时缩了回去,活像个踩了兽夹的野物。
抬头望去,只见红尘身前,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名黑衣壮汉,他头戴斗笠,浑身阴气好似凝为实质,正是那药尸当下。
自那日灭掉七十二岛之一,它便吞噬了诸多尸身血肉以及其上残留阳气,彻底消化之后,强强踏入了一流境界,虽打不过慕容复鸠摩智这等积年一流,但威吓一下宵小却是绰绰有余。
也可惜药尸进阶,凭的是它天赋异禀。一百多人大部分都被跳尸甲尸分食,结果只有它和一个跳尸有了提升,且那跳尸也仅仅迈入甲尸门槛,实力大约与二流中期等同。
“道长!”
眼见着自己手下进退两难,大当家重重叹了口气,终于是改变了称呼,服软道:
“到底要如何,才能放我们走?”
“不急。”
然而,红尘依旧是这么一说,但随即,又多加了一句:
“先等我问个问题。”
“那日我们走后,那些个姑娘,去了哪里?”
那天她与王信等人前脚刚离开寨子,她便控制僵尸从另一侧上了山,要着手接管这些人。但就是当中这短短的时间,那些姑娘却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时看多了武侠小说的红尘,第一时间便想到,会不会是山匪泄愤,将那些姑娘全杀了。但转而又觉着不太可能,而且行尸们也没在山寨中嗅到多出的血腥味道。
当初有事搁置,现下重提好奇,故而有此一问。
而那大当家闻言,则不由一愣,显然没想到红尘会问这般问题,但回过神来,他还是老老实实答道:
“付了钱,送下山了。”
“付钱?”
红尘听了这个结果,面色一阵古怪,迟疑道:
“她们…不是抢来的民女?”
在她的认知里,强盗,就该强抢民女才对,怎么…还带付钱的?
这就好比,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提着砍刀冲到你面前,不由分说,一把夺走你脖子上18k的大金链子,但转头就丢给你一沓只多不少的软妹币,道一声“我买了”。
这场景…咋这么别扭呢?
“抢民女?”
那大当家却是眉头一皱,辩解道:
“我等虽占山为王,但兄弟们却大多是农家子出身,被恶官劣绅压的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上山当的匪。”
“这些年来,我们虽时时下山劫掠,可大多时候,并不会欺压寻常百姓,只挑些地主老财,好劫富济贫。”
“那些女子,也是城中青楼包夜而来,自花魁到花娘都有,光那风姿,就不可能是良家女子…不过道长是出家人,可能真分不出其中差距。”
“这…这样吗?”
红尘顿时有些尴尬,她当时的确没太在意。现在想来,古代良家女子,哪怕被逼迫,也的确做不到如那些人一般妖娆。
“合着老子冤枉了他们??”
她想起自己这一个月来的暴行,以及杀掉的那个头领,顿时有些牙痒。
但转而,又觉得不对。即便真如对方所讲,他们这几位大佬眼皮底下无有欺压良善的状况,但寨子里那么多人,肯定还是正经土匪多些,毕竟连七十二岛那样所谓的正派势力,都能一窝一窝的烂,何况他们这些原本就顶着土匪之名的家伙。
而且事情已经发生,说是找借口也好,说是自我安慰也罢,反正红尘自己是更信这个说法,至于其他人信不信,那就无所谓了。
目光游移,脑中点点思忖,红尘特地将这些人赶到此处,离开人群之远,本就存了可杀可放的心思,但如今听对方一番言辞,却感觉不能如此一味杀光了。毕竟,她是个讲道理的人,而且看对方那一身壮硕的肌肉,嘿,直接杀了还真有点可惜。
可若放出去…她又觉得此前夺了对方寨子,杀了对方兄弟,梁子结的太大,难保对方不会收拢手下寻机报复,成天被那么大一帮人盯着,即便有药尸随身,红尘也大感不自在。
何况她也并不全信这大当家所说,毕竟是人就会美化自己、掩盖过失。哪怕他以前真是苦出身,一开始也想着劫富济贫,可那么多年落草下来,真就没做过亏心事?
她按了按眉心,正准备宁杀错不放过,给僵尸们打打牙祭之时,脑海里却忽的闪过一物,让她改变了主意。
只见她状似随意的从商城里掏出一颗碧绿丹丸,走到那正等待审判的大当家面前,把手一伸,递了过去:
“吃了它,我就放其他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