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奠基者长眠于此

作者:光之美少女 更新时间:2021/6/13 20:30:31 字数:4340

当希尔芙下了马车之后,似乎是与她熟识的墓园管理者,从管理小屋之中走出默默的为她敞开白色的铁门并且点头示意

同样点头示意之后,希尔芙便带着阿尔曼进入到了“奠基者沉眠地”之中。

在墓园之中走着,阿尔曼忍不住抱怨道,

“墓园什么的,怎么看都不是约会的好地方吧...特意将我叫来这里,希尔芙,你莫非很讨厌我吗?”

“之前我说的约会,只是在开玩笑。”

希尔芙平静的说道,语气与表情都没有什么波澜,

“还有,我并不讨厌哥哥。”

“如果是玩笑的话,多一些幽默感会好一点哟...”

叹了口气的阿尔曼,开始开始在墓园之中环顾。

奠基者沉眠地占地颇为广阔,粗看起来也更像是一座庭院。

墓园之中的道路都铺上了整齐的白石,而道路两旁的景物,显然是经常有人在精心打理。

而作为墓园主要物件的墓碑,却只有零星的几座,且分散在墓园的各处,被绿草鲜花所环绕。

“这里难道是皇室的墓园之类的地方吗?”

阿尔曼有些不解的问道。如果撇开墓园不谈,奠基者沉眠地倒也算是风景极佳的场所。只是,他越来越不清楚希尔芙带他来这里的理由。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皇室的墓园。”

希尔芙说着,继续在前方带路,然后不多时停在了一处墓碑的前方。

周边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墓碑,看似已然颇有年份。所以,即便精心护理也难免岁月的痕迹,留在墓碑的边角之处。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墓碑中心处的文字。

“新时代的奠基者...”

希尔芙出声念起了墓碑上的文字。于是,一旁的阿尔曼的目光移了过去。

“聆听风暴之人...”

阿尔曼有些恍惚的听着希尔芙继续念着,双眼的焦距不知为何,很难集中在墓碑的文字之上。

“米莱茵·米列尔。长眠于此。”

“...”

顿时间,阿尔曼的全身轻震,脑中也嗡鸣了一声。

米莱茵·米列尔。

听风者米莱茵...

这是与阿尔曼一同讨伐了魔王的同伴的名字。

...

...

“哥哥,请喝茶。”

“哦...麻烦你了。”

“哥哥,这里还有饼干。”

“嗯,谢谢...”

在奠基者沉眠地之中,一棵参天大树的树荫之下。

早有准备的希尔芙,在地上铺上了野餐布。然后,她不断的拿出同样早就准备好的红茶与点心,时不时的投喂着魂不守舍的阿尔曼。

一手拿着饼干,一手端着茶杯。

有些麻木的填饱了肚子之中,阿尔曼才终于从打击之中,稍微回转了过来。

“原来,米莱茵已经过世了啊...说的也是,即便再被‘源灵’所眷顾,她也只是名普通的人类而已。”

遥望着不远处,听风者米莱茵的墓碑,阿尔曼的眼前浮现起的,是稀世的大魔导师身着着华丽的长袍,呼唤飓风将面前的敌人全部击溃的身影。

“三百年...吗?”

阿尔曼扭头望着希尔芙,脸上露出了苦涩,

“我之前,并不是不信任你,希尔芙...只是,突然和我说什么已经是三百年之后,我也很难接受对不对?对我来说,我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而已...我现在闭上眼,还能想起攻入魔王城之前,大家围在篝火旁畅享着未来的情景。而且,你虽然已经成长了许多,但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所以,我心中一直在想,或者说,一直在希望...其实,没有过这么久的时间,只是、只是过了十年、二十年而已。大家虽然只是老了一些,但都在世间的某一处幸福的生活着...”

阿尔曼说着,解释着,然后有些手足无措的摆动着手臂,最后又颓然的将其放下。

“哥哥。如果难过的话,可以尽情的哭出来。”

希尔芙接过阿尔曼放下的茶杯,一边为其续满,一边说道。

“哭?还是不了吧...倒也不是抹不开脸面,只是单纯的有些哭不出来。如果,米莱茵是在我面前死去的倒也难说,现在的话我面对的仅仅是一块冰冷的墓碑而已。”

阿尔曼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了其他的墓碑,

“该不会,那些墓碑也是...”

“是的。”

希尔芙点了点头,

“这座墓园中心的方尖塔,是中空的,是以往哥哥在沉睡的地方。当初,建好了方尖塔之后,米莱茵姐姐她们曾经约好,等哥哥醒来的时候,无论分离得多远都要重新聚集到这里来迎接你。可是,直到她们的寿命耗尽,哥哥也没有醒来。所以,她们的约定便成为了与世长辞之后,一同埋葬在这里。”

“这...简直就像是即便在死后,也要守护着我呢...其实,她们没有那么在意的必要的。我险些与魔王同归于尽,并不是她们的缘故,仅仅是我还不够强而已...”

阿尔曼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总之,我需要感谢她们,默默的陪伴了我这么多年。”

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之后,阿尔曼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

...

经过墓园管理者的同意,阿尔曼与希尔芙在墓园之中采了一些鲜花,然后摆到了米莱茵的墓碑之前。

盘坐在墓碑之前,阿尔曼闭上眼仿佛在与长眠的米莱茵交谈了许久之后,重新睁开眼的他表情上恢复了一些以往的活力。

“能稍微和我讲一讲米莱茵的事情吗?”

听着阿尔曼的请求,希尔芙点了点头。

“作为人类,米莱茵姐姐属于比较长寿的范畴。她在近百岁的时候,才安详的陷入了长眠。”

“这样...”

阿尔曼听闻,脸上展现出了欣慰的神情,然后继续等待后续。

但是良久,希尔芙都没有继续说米莱恩的事情。

“那个...就只有这些吗?”

“也并非只有这些。”

希尔芙摇了摇头,

“由于哥哥的功绩,当时的魔族虽然彻底溃败。但是,世间依旧是处于混乱的状态。加上,神托教会引发了大陆的内乱,所以黑暗的时代还是持续了大约二十年左右。之后,米莱茵姐姐她们组建起的‘贤者议会’划破了那黑暗的时代,为世间重新带来了安宁与秩序...具体的事情很多,但总归都是些不怎么有趣的事情。所以,如果哥哥有兴趣,可以回学院之后翻阅相关的文献。上面记载的应该比我说的更加详细。”

“呃、好...”

阿尔曼点了点头。

“顺便,伯利安特学院就是米莱茵姐姐晚年创立的。并且,第一任西之大贤者就是米莱茵姐姐。我是第四任。”

“大贤者...”

阿尔曼重复着这个称呼,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实在是想不出,当初那位以释放大范围源灵法破坏环境为乐的少女,未来会获得那般严肃的称呼。

...

又在米莱茵的墓碑前驻留了一会之后,阿尔曼和希尔芙来到了不远处另一座墓碑之前。

“放荡王子,卡特...长眠于此。”

念着墓碑上文字的阿尔曼,之所以会在“卡特”之后停顿了一下,是因为卡特名字的中心,有一个空心的五角星符号。

“这符号是?”

“是卡特自己的要求。甚至,这个符号都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希尔芙回答道。

同样是阿尔曼勇者小队的同伴,希尔芙会称呼米莱茵为姐姐,但卡特却直呼其名。足以可见,卡特在她心中的地位。

“不愧是他。”

阿尔曼不禁的感慨,然后脑中浮现起了这名明明出身王族,却在一条大河之上当了许多年“海盗”的奇怪青年。

虽然这个“放荡王子”可能也是自己封的,但阿尔曼倒是认为,这个称号非常的适合卡特。

“卡特的墓碑,只有名字吗?他的姓氏呢?”

“他没有姓氏,或者说,他自己抛弃了自己的姓氏。战争之后,他第一时间回到了缪塞王国,继承了王位。然后,他以国王的身份抗争了多年,成功的将缪塞王国的国王制与贵族制彻底废除,将缪塞王国重立成了缪塞联邦。”

“...他有病吗?”

阿尔曼有些无语。

这不就等同于国王自己推翻了自己?

“他有没有病我不清楚,但当时许多国家大概是认为他确实有病。所以,他被称呼为‘疯国王’,直到逝世的时候还在被包括缪塞联邦在内的十一个国家通缉。直到现在,历史学家还觉得他没被推上断头台,实在是一件遗憾至极的事情。”

“...”

阿尔曼又在这名曾经是国王,死后却是“放荡王子”的怪人的墓碑前滞留了片刻之后,便抬步走向了下一处墓碑所在的地方。

不得不说,有了这位即使是在死后也能为人带来欢快的卡特存在,阿尔曼内心的伤感都被冲散了许多。

正好,阿尔曼摘得花本身就不多。

所以,他决定卡特的墓前,就不放花束了。

...

站到第三个墓碑之前,阿尔曼只是看着墓碑上方方正正的字体,便认出了墓碑是属于谁的。

普莱丝·柯恩·金·朱丽叶特。

曾经神托教会的根据地,穆斯教国的圣女。

据阿尔曼所知。性格刻板,总是在教条戒律挂在嘴边的普莱丝,一生之中最为出格的举动,便是在他和卡特的撺掇之下,加入到了勇者小队之中。

当然,阿尔曼所知的“一生”,仅限于讨伐魔王之前。

不过,从没有其他赘语,只有名字的墓碑之上可以看出。即便是阿尔曼沉睡之后,普莱丝也依旧是原本的样子。

“普莱丝...记得之前好像有提到过,神托教会引发了大陆的内乱。”

阿尔曼带着犹豫的问道,有些不忍听到普莱丝的后续故事。

“是的。哥哥你也知道,神托教会本身就已经腐坏到了根部,早就为他们的覆灭埋下了诸多之因。”

阿尔曼听着,沉默着点了点头。

“普莱丝姐姐,或许也察觉到了神托教会破灭的终末。但她...直至最后一刻,都是教会的圣女。所以,她是哥哥的同伴之中,唯一一位未能寿终正寝的人。”

“这样啊...”

阿尔曼叹了口气。

果然,普莱丝还是他印象之中的那般,不知变通。

“不过,普莱丝姐姐在遵从自己的命运的同时,也留下了延续。比如,最开始提议即便死后,也要葬在奠基者沉眠地的人,是普莱丝姐姐。再比如,普莱丝姐姐与卡特之间,诞下了子嗣...”

“诶?那个普莱丝与卡特吗?”

先是惊讶之后,阿尔曼想象着完全不相配的两人站在一起的情景,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或许,普莱丝的结末,是众人之中最令人惋惜的。

但是,一想到普莱丝与卡特,即使是在身躯腐朽之后,也以其他的形式让自己的生命继续延续了下去。阿尔曼就觉得自己的悲伤,似乎又被冲淡了一些。

...

不久之后,来到第四个墓碑之前的阿尔曼,发觉这墓碑上面,只用潦草的字迹写了一个词。

“‘抱歉’...这墓碑是?”

看着比卡特的墓碑还具备个性的抱歉墓碑,阿尔曼不禁的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是秋姐姐的墓碑。”

希尔芙回答道。

“哦,是秋大姐...不过,她为什么要在墓碑上写道歉的话语?这难道,是东大陆的习俗之类的吗?”

“秋姐姐之所以道歉,是因为她没有葬在这里。”

希尔芙顿了顿,

“当时,普莱丝姐姐提出提议的时候,秋姐姐是最先响应且最赞成的人。但是,由于东大陆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心念故乡的秋姐姐不得不返回东大陆。所以,临行前,感到了愧疚的秋姐姐才在自己的墓碑上,写上了‘抱歉’,然后摆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其实,秋大姐也没必要道歉的...虽然我直到现在都不太理解,秋大姐口中的‘义气’到底是什么。不过,她还真是在乎这些事情啊...”

阿尔曼颇为无奈的说着。

对于他而言,总是兴致高涨且很亢奋,并且经常会对他进行肢体接触的秋,其实是很难相处的人。毕竟,即使对方再大大咧咧,他也不可能真的将一名美丽的女性,真的当成男性友人一般对待。

更何况,由于文化、习俗等差距,两人也经常会出现理念不合的情况。并且,由于秋的执拗与顽固,几乎每次都是阿尔曼咬着牙做出让步,争执才能休止。

可是,真的与秋远离之后,阿尔曼却又格外的想念这位爽朗的大姐头。

“说起来,鬼人族是不是也是长生种?”

看着并不在墓穴之上的墓碑,回想起秋那支经常用来顶他的角的阿尔曼,带着希冀的口吻向希尔芙问道。

“关于东大陆的种族,由于信息过少,我也并不清楚。不过,从近两百年前起,东大陆那边就没有再传来过与秋姐姐的信息,所以...”

希尔芙理智且客观的说着,但是却看到了随着她的话语,阿尔曼眼中泛起的光亮在逐渐黯淡。

于是,她强硬的扭转了话头,

“所以,我相信秋姐姐,一定在世间的某处,现在也精神十足的生活着。”

“嗯,一定是这样。”

阿尔曼用力的点了点头,出声赞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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