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了。
落羽杉像羽毛耸拉着开屏的孔雀。
春困秋乏夏打盹,平逝哈欠不断,眼泪直流,万物将复苏而他将入眠。
“别睡啦!”冰糖拍着床就往上跳。
平逝听后打到一半的哈欠猛地收回,惊魂不定,问道:“凝芷小姐,又有任务?”
“什么任务,是我啦,今天书店出了新的故事书!我们一起去买吧!”冰糖抱着平逝的脑袋,对他说道。
“哦哦,好。”平逝应道,眼睛却又闭上了。
冰糖摇了摇平逝的脑袋。
“知道了知道了,走了。”平逝吓了一跳,骤然睁眼。
平逝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间,脑袋里空空荡荡,像是被开了口子的冬瓜。
到了书店,店里连灯都没点上,四周都看不到人影,老板都没见到,冰糖死死地捏着平逝的手。
平逝忽然想起凝芷小姐的占卜店也是这样,本来以为是故意营造气氛,现在再回忆就想明白了。生意冷清成这样,点什么灯,多费油。
“别怕,要买的是什么书自己找,多挑几本也行。”平逝说道。
“知道啦。”冰糖说着,拉平逝的手更加用力。
平逝一动不动地看着冰糖,冰糖拉了几下,没反应。
冰糖眼眶又红了,平逝慌忙迈动步子,他见不得冰糖哭,看到冰糖哭简直心如刀割。
冰糖拽上了平逝在潮湿旧烂的地板上走着,地板吱吱嘎嘎的响。
冰糖看到书就没个时间概念,挑完第一本书的时候平逝都快睡着了。冰糖就蹲在书堆前面,抓着他的手,每本都翻个十来页,几乎没一本书能经过她的筛选后进入她的书篮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冰糖最后拿了一本原本要买的书,以及两本缺页的故事书。
冰糖晃了晃平逝的手,平逝心里咚咚跳,条件反射般蹦起来,轻声说道:“挑完了吗?”
“挑完了!”冰糖应道。
平逝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店,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皱着眉头喊道:“有人没?”
没应答。
冰糖歪过头看平逝。
平逝摸出两块银币,伏下身子搁在地上,拉着冰糖就要起身离开。
阴暗里倏地闪过一个人影,寒芒乍起,刀尖直指冰糖。
平逝迅速清醒,转身伸手夺刀,与此同时那人如早有预谋般扭过刀刃,平逝抽出那只拉着冰糖的手握住那人的手腕,刀口停留在他的手腕上,擦破了点皮。
那人拔回刀丢掉,伸出巴掌拍拍,连声道:“好,好,好。”
平逝没有作声,上前两步,挡在冰糖面前,说道:“退后。”
冰糖往后两步,平逝上去瞄着那人的脖颈就是一拳,那人一手挡着,往冰糖的方向冲去。
平逝收拳回身护住冰糖,骂道:“你有病是吧?”
那人倒退两步愣了下,抬头打量着平逝,咧嘴问道:“怎么一碰你妹就凶神恶煞的?”
平逝又骂道:“你有病吧?买本书也要杀人?又不是没给钱。你神经病吗?”
“啊?”
平逝转身指着地上的银币继续骂道:“眼睛不要你趁早捐了。”
那人嘿嘿笑起来,笑声比哭都难听。
冰糖躲在平逝默不作声,时不时探头偷瞄。
“我是这家书店的老板,代号旧祈,希望小兄弟别怪罪。”那人说道。
“你对我妹动手你让我别怪罪?你说的出这话?我没伸手挡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我能不能理解为你谋杀未遂打感情牌?”平逝说道,同时紧绷着身体准备应对。
“只是试探而已,如果小兄弟没挡我也会停下。”旧祈作揖说道。
“你没想过意外?万一她动了?”平逝有些失控般吼道。
“我坚信小兄弟必然会挡。”
平逝没说话,只是眸子里仿佛滴进几滴红墨,红色漫延开来,手又撵拢了。
冰糖慢吞吞地拽了拽他的手,喊了声:“哥。”
“啊?”平逝眼里的红色又如潮水般退去,他应道,但等了半天也没下文。
“你对妹妹温柔的就像一滩水。”旧祈顿了顿,“我给你赔罪,望小兄弟莫将鄙人冒失举动记挂于心。”
平逝转头问冰糖:
“要什么?我建议要他的命。”
旧祈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可以。”
冰糖支支吾吾地应道:“那个!最高的书架上那本书!太高了我拿不下来!”
等到旧祈去拿书。
平逝问道:“怎么不叫我拿?”
“你在睡觉嘛,想让你多睡会,就忘啦。”
“那你真体贴。”
“是的呀。”
“我现在真的怀疑你和汀兰是亲姐妹,你快要跟她一模一样了。”
“可以是呀。”
“你想也别想。”
旧祈两只手抱着那本厚厚的词典,说道:“两位能不能来帮我拿一下?”
平逝理都不理他,站在原地没动,冰糖跑过去想拿,平逝急忙跟上并叫她在边上待着。
平逝伸手去拿字典,旧祈转过身不让他拿,又下巴指了指地板上的银币:“我是说钱。”
平逝弯腰捡起银币丢在旧祈的头顶,烦闷地哼了声。
平逝注意到旧祈脖子上的挂饰,问道:“神殿的?”
旧祈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你们是一伙的。”
平逝靠近旧祈,抓着他脖子上的项链,又问道:“那你戴这项链是怎么回事?”
旧祈叹了口气,准备讲述他与这项链之间的故事。
平逝松开了抓住项链的手,摆了摆,说道:“别讲了。难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八字不合,敢情你是个信教的。”
旧祈张了张口,平逝又说:“你别讲了,我求你,听着就烦。”
旧祈又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平逝看了看他,像完全没注意到似的,说道:“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这书我们拿不动。”
旧祈点了点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回去的时候,平逝看见自己的公鸡被褪了羽毛,下了锅,一众人围在餐桌前等着。平逝质问是谁干的,所有人都指着小空,小空欲哭无泪地供出了夜鸦和汀兰。但两人咬定了小空,小空苍白无力的解释在两人的指认面前毫无作用。
小空肯定不会自发性的行动。
所以真凶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但平逝拿他们毫无办法,只能为自己的公鸡默哀然后加入了分食。
旧祈和冰糖讨论了几句,各自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