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逝者的礼物 糟了糟了……没有想到开水房人那么多,要赶快回去才行,不能让爷爷久等。
奈奈子提着保温瓶在走廊上一路小跑着,迫切地想赶回爷爷的病房,但是她还没有到达病房,就看到病房门前已经聚集起了一群医护人员,并且好像正在往外运送什么东西。
奈奈子在人群中间瞥见了一点白色,看上去好像是一张白布的一角,顿时心里一沉,脑中闪过了一个糟糕的念头。
那个……不会是……
奈奈子摇了摇头,驱散了脑中不好的想象,加快脚步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爸爸!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奈奈子看着自己的父亲,却只看到后者阴沉悲痛的神情,同样地,奈奈子的母亲也在掩面哭泣,顿时脑中像炸开一道雷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
【不可能的……你们……骗我的吧?呐,对吧?】
奈奈子轻轻摇着头,周围寒冰一般的气氛让她一阵窒息,心中的不安也在迅速叠加。
【奈奈子……很抱歉,但是这是真的……是我通知医生的……你爷爷他,已经……】
【乐宫??】
奈奈子看向缓缓走出的乐宫,来不及问乐宫来到这里的原因,耳边只是回响着乐宫的那句抱歉,冰冷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让指尖变得僵硬不堪。
无法继续弯曲的手指失去了力量,失去支撑的保温瓶顿时掉了下去,自由落体之后,在一声哀鸣之后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滚烫的开水缓缓地流了出来,但是依然无法解冻四周的气氛。
一名医生分开人群走了进来,看着陷入冻结的几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遗憾地拿着本子说道。
【我知道现在不应该打扰你们……但是,浅业先生已经逝去了,请你们节哀。现在我们已经准备把他送去火化了,你们,抓紧时间准备一下葬礼吧。我很抱歉。】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们会冷静一下之后会处理的,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奈奈子的父亲神色痛苦地鞠了一躬,医生轻轻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顿时医护人员门都散去了。只剩下了奈奈子一家人以及亲眼见证了奈奈子爷爷死亡的乐宫。
【果然……在这里啊。】
明理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得几人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是吗……我来晚了啊。】
【是的……我到这里的时候,奈奈子的爷爷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呼……辛苦了,乐宫,让你经历这种事情。】
【我没有什么的……只是……奈奈子……】
乐宫欲言又止地看了奈奈子一样,后者眼神空洞,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乐宫,要安慰一下她吗?】
【嗯……我尽力。】
乐宫吞吐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向了奈奈子,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奈奈子的肩上,奈奈子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眼神恢复了清明,看到乐宫的一瞬间,眼前立刻变得模糊起来。
【乐宫……你们是骗我的吧?爷爷没有死掉……你告诉我,爷爷没有事,求你了……】
【……那个,我做不到。那是在欺骗奈奈子,你早晚会发现这是真的……所以我……】
乐宫犹豫地看着奈奈子的眼睛,语气中充满了歉意。但是奈奈子好像还是无法接受。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不相信……】
【奈奈子……】
【抱歉……乐宫……我想我要去冷静一下……】
【奈奈子,等等!】
【乐宫,放开我,拜托了……】
【可是……】
看到奈奈子转身要离开,乐宫下意识地抓住了奈奈子的手,即使奈奈子也在不断哀求着,乐宫还是没有松开。
忽然,奈奈子猛地将脸贴向了乐宫,看着面前因为悲伤显得有些冷艳的脸庞,意识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一阵剧痛唤醒了他的意识,原来是奈奈子趁机狠狠地拍了乐宫的手臂一下。
要知道,奈奈子身为排球部的王牌,手部击打能力是非常优秀的,体质羸弱的乐宫当然承受不住,手指不听指挥地松了开来。
没有了束缚的奈奈子立刻转身跑了出去,只是瞬间就消失在了病房门前。
【乐宫,快去!】
【是,我知道了!】
乐宫揉了揉发痛的手臂,也追了出去。
不过,由于体质的差异,乐宫只能支撑到医院门口,就已经看不到奈奈子的身影了。
【呼……该死……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练跑步……】
乐宫支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短暂休息了一下之后,起身扫视了一下四周,看来是完全跟丢了。
【可恶……奈奈子到底去哪了呢?】
乐宫焦急地跺了跺脚,脑中却毫无办法。
【啊,是上次的小男友。】
小男友?
乐宫疑惑地回过头去,发现是上次漫展遇到的奈奈子的同学。
【你不是在东京嘛?怎么,来神奈川玩嘛?】
【不……我其实是来找奈奈子的。】
【奈奈子?我们没有收到她要回来的消息啊?】
【因为她的爷爷情况很糟糕,所以她来不及吧……不说那个,你们知道,奈奈子习惯去哪里吗?】
【唉?问这个干嘛?】
【这个很难解释……请快告诉我。】
【唔……我想想啊,啊,对了,奈奈子之前每次都会去附近的天台,好像是因为那里能看到日落的原因。】
【天台……?】
【嗯,就在那边,顺着那条路走上去就好。】
【好,我知道了。谢谢!】
乐宫来不及道谢,连忙按照指示的方向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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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果然在这里啊。】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奈奈子真的就在天台上,神情悲切地看着橘红色的天空。
【乐宫……?】
【啊,是我。稍微打听了一下,果然在这里呢。】
【……别过来……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样……如果乐宫过来的话,我又会想起了爷爷……说不定会哭出来的。】
【什么嘛,又不是没有见过。在我面前就尽情地哭吧。】
我说着,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到奈奈子面前,在奈奈子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按捺着羞涩抱住了奈奈子。
【哭出来,就好了。】
【……呜……呜哇啊!】
胸口的衣服一紧,随即奈奈子就放声大哭了出来,顿时胸口就传来了温暖湿润的触感,但是我却从这种温暖中感到了一丝寒冷。
现在的我,除了抱紧奈奈子,轻声地安慰着她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虽然我也在尽力劝奈奈子放下悲伤,告诉她死是必然的,但是这种谁都懂的大道理,根本起不到作用。
是啊……奶奶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这种事情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疗伤,我也只能加速伤口的愈合,让它不至于带来那么多痛苦而已。
胸前慢慢地润湿了一片,温暖慢慢地被冰凉代替,但是随着润湿范围的扩大,奈奈子抽动的频率也减小了很多。
终于,在几分钟之后,奈奈子的哭声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抽泣,逐渐地没了声音。
【乐宫……谢谢你……我好多了……】
奈奈子擦着眼眶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我,神色已经平和了很多。
【是吗……太好了……看来我赶来这里还是有用的。】
【嗯……其实我也知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是我不愿意接受而已,不过在乐宫怀里哭了一下,我欣慰多了。】
【嘛……你那么说我很害羞的……还是不要提了吧?】
我挠了挠脸颊,害羞地看向天边,忽然看到了一个场景,连忙摇了摇奈奈子的肩膀。
【奈奈子,你快看!日落唉!】
【唉……?】
奈奈子惊愕地回过头,正好看到了夕阳没入地平线的瞬间,眼睛瞬间被点亮起来。
是啊,这边的夕阳真的很漂亮。不过,美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夕阳很快就消失了,我们愣愣地看着逐渐变黑的天空,我怀中的奈奈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消失了呢……】
【是啊……毕竟是日落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唔……】
糟了……日落会不会让奈奈子产生不好的联想啊?
【……不用担心我的,乐宫,我已经哭够了。】
【啊……那么容易看出来嘛?】
【因为我是乐宫的青梅竹马啊。】
【原来如此……】
【呐……乐宫,稍微再待一会,好吗?】
【嗯……好吧。】
我和奈奈子就地坐了下来,我默默地看着前方,偶尔看奈奈子一眼。忽然,我想起了奶奶去世的时候,爷爷教我做的事情,问向奈奈子。
【对了,奈奈子,你有没有带纸?】
【纸……?因为爷爷的病情,我是有带笔记本……怎么了嘛?】
【我有用啊,这个是曾经爷爷教给我的。】
我接过奈奈子手中的笔记本,撕下一页纸,将它折成了一个六芒星,然后将每个角折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
【这个是……?】
【这个啊,是我们神社特有的祭奠仪式,把想要给逝者的东西,都可以放在里面,然后包住丢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用来祝福英灵。奈奈子,你有什么想要给爷爷的东西嘛?】
【……不用了,爷爷得知乐宫你这么做,一定就很高兴了。对了,礼物的话……我有主意了。】
【是吗?】
【嗯。】
奈奈子点了点头,忽然抱住了我的脖子,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来,说七~】
【哈哈,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七~】
【咔嚓~】
【唉……?】
闪光灯闪起的一瞬间,忽然感到脸颊上被亲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闪光灯就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