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存在的世界是客观的,呈现于眼的臆想是主观的,二者的转换或许能碰巧避免误差,却无法证明其不存在,因此……
————人,绝无可能认识真实。
……看样子,妥协确实保证了你的幸福,斯维尔。
那么,想必再多一点的试炼,你也无所谓吧?(笑)
过去因为未能确实证明,所以我并未告诉你们这项推测,但今时今日,我们名义上的谈话正是对这份过去未能证实的推论的讨论。关于这项研究在人文方面的延伸,你可否有兴趣一听……或者是,接下这份挑战呢?「斯维尔•文」。
哦哦,真是无所畏惧啊,爱情着实令人坚定。不过,能够摧毁的事物,终究是会毁灭的,人所能仰赖的,不过是机率(运气)这一极不可靠的因素,这点,你有所自觉吧?
非常简单,斯维尔,不过是极其理所当然的一句话:
——斯维尔•文与冯的爱情,是某种机制的结果。
仅仅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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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蠢了。
松散、懈怠、虚浮————简快翻阅昨日的随笔,我不得不给昨日的自己如此低下的评价。
实在不可思议。
被迫在使命与工作二者之间抉择,而后极屈辱地妥协于生活,昨日之故我竟如此之不堪?
分明不过是区区一介私人研究室的老板,怎能拖延我完成冯的3D化这一伟业?我本应拒绝,根据优先顺位坚定地拒绝,甚至为表拒意将刚领到的工资甩在他脸上。
刻意面对面交付正当的工作报酬,是绝不应该对我的判断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才对的,但,昨日那个不配称之为我的我……
真是该死,该死上一万遍以明了何为斯维尔•文的正确,让昨日的失格永不再现。
另外,关于与亚雷斯塔•阿克瑟斯的重逢,尽管确为惊喜,却也不过是意外之喜。结果良好也仅代表结果,过程的疏忽代表了故我的失格。
更为严重的,即是昨日完全抛之脑后的会谈报告,即本不该接下的无聊工作。
会为此感到愤怒绝非我拥有一定要完成工作的有始有终精神,对于不汇报工作这一结果,我绝无反悔之意,但这不过是结果。
这是我因忘却而作出的行径,其中,并无我的自觉。
也就是说,我应该是刻意不汇报工作结果,通过逼疯老板以避免日后再度接到此类无谓工作,这样才对,才符合斯维尔•文的作风。
毕竟,工作酬劳正如字面意思,是拿出工作成果便可自然而然得到的。研究经费被消减这一可能,也不过是拿出成功就可逼迫对方恢复常态甚至将经费双手奉上。
所谓工作,对我而言不过如此。
下金蛋的母鸡理所当然会被供奉,更何况,我不是母鸡。在后脑勺硬度相同的人类之中,连正常支付报酬都做不到的宰渣,毫无疑问无需将其视作同类,当他们报以恶意袭来,他们会明白自己的愚蠢的。
为人处世,就这么简单。
除了冯以外,不应有任何人值得特殊对待。
本应如此才对的。
啊啊,这数年的生活到底是磨损了斯维尔•文的自我吗?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犯下大错。
短短一天,几乎无休止地妥协。向老板,向生活,甚至向那连存在与否都不明确的监察司!
不!
这绝对无法被容忍。在回复理智的当下,我非得告诫今后的自己不可,工作不过是供养冯,亲近冯的手段,一切都是为了冯!绝不应颠倒顺序,做出不止多余,堪称难忘却自我的陋行!
写下来吧,告诉自己何为最重要,何为最优先!
冯。
冯!
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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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警示的告诫文剪下,贴至首页后,我开始一项基于兴趣与未来的作业。
关于亚雷斯塔•阿克瑟斯所提出的那项研究成果————「人」的解明。
与冯携手相伴的日子不应有结束的一天,学生时代的我抱着这样的想法————至今也未改变————向亚雷斯塔请教可能的方法,然后……
Lucky诶,那家伙还真办到了。
问题在于别处。
名为监察司的组织禁止这类研究成果的外流,因此,我不被允许对亚雷斯塔的话语进行任何记述,同样的,他也并未向我提供具体的模型,仅有今日传来研究室的数组参数,完全无法推测结构。
不,如果运用这些参数或许可以试着推算模型,但那个监察司实在是难以忽视,必须想些借口,免得日后遭受指责。
仔细想想,这个什么监察司既无法从网络上搜索到,也缺乏确实存在的证明,目前仅仅出现在亚雷斯塔的警告中。
不,我并不是认为亚雷斯塔的话语中存在欺瞒,监察司应该确实存在。不过这个常常出乎他人意料的异类理所当然的不被信任,那个什么监察司大概也一样。
既然如此……
「喔,监察司?你们竟然真的存在,我还以为是那块恶心的白肉说来吓我的,啊?违规?诶呀呀呀不知者无罪,您看……」
来自难以信任的问题人士的警告,被忽视也是理所当然。
……这样的理由应该合理,但不一定能被接受,很容易被认为是借口。
监察司,这一无法简单查出的组织既然管辖像亚雷斯塔这样的问题人物,很容易就能想到其权力并不来自官方——当前的法律条文几乎不对超出伦理范围的技术作任何约束。
但他们确实将亚雷斯塔软禁在那栋属于政府的建筑中——如果亚雷斯塔确实没出于某种原因撒谎的话。
不隶属体系,而是由握有权力的官方人士组成……在缺乏有关法律制约的条件下,他们大概倾向于确实管制威胁,而不是走程序。
使用公权力就必须公开审判过程,那我只要死不认账,这种微妙的行为便很难定罪,但如果是非官方性质的组织……
……被发现就没法抵赖呢,半吊子的借口,他们大概会无视。
唔……说到底,这个监察司,应该只是正式推出律法前的应急组织吧,立场特殊,管辖范围也具有针对性,那么,应该也没能力扫清潜在威胁,而是针对已知的人物进行管理吧,比如亚雷斯塔。
换言之,只要不公开,我在这本笔记本上写什么都……不,把他们想得太过无能除了令我安心不存在任何实际意义,再说,他们不属于如今这套陈腐的体系,或许更具备行动力。
好吧好吧,不要想着瞒过他们,也不要想着搞籍口糊弄过去,而是思考在暴露后如何自保。
需要的是……一种本质上的差异。
确实影响到他们所守护的了,但可被判断为「无心之举」;不是作为亚雷斯塔传播他问题思想的共犯,而是、而是……
——而是一个正常的学者。
自己想出来就好了。
对,每错,我从亚雷斯塔那里得到了结果,我只需要自己思考一个大致的过程,然后就可以在被发现时当作是自己想出来的。
监察司的警告是禁止理论从亚雷斯塔传向我,那么,只要理论来源于我自身即可。
不是亚雷斯塔告诉我的,而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不是一场违规的告密,而是正常的学术交流,在印证时无意地越过了边界,令我得知了本不该得知的理论。
这样的学术交流是否还正常有待考量,但监察司也无法否定交流本身是正常的,他们会应结果而作出对应,但那时,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
好的,这一页处理掉,开始作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