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I
如同“达武”自己所言,在主管修女走后,他继续一个人呆在礼拜堂内。
虽然在主管修女的劝导下,释怀了不少,但这并不是全部。
达武所委托给他的任务,才是导致他情绪一直无法正常化的直接原因。
——“代替我……成为……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伟人……”
“伟人……吗?”
“达武”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信。
那封在他手里掂了又掂,摸了又摸,早已皱褶的信。
虽然“达武”接受了达武的请求,但“达武”心里却并没有任何底。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底。
如同他自己所言,他基本上不懂军事。虽然说他的祖父辈均是军人出身,但他自己除了有玩《欧陆大战》,《全面决战》之类的战略类游戏,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历史,以及祖父和外祖父教授的一些基础战术战略知识和战争体验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军事方面的知识。
尽管知道这个时空并非自己所熟知的史实,但在这种状态下,竟然要他取代一名本该在欧陆上叱咤风云的名将,显然是十分唐突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达武”眉头紧皱,要不是还尚存理智,早就把手中的信给握成团了。
(这一切,不论是荣耀,还是地位,都属于大哥,而不是我。就算强塞给我,我又能做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力的高中生罢了,不过是被莫名奇妙地抛在了这个世界……)
“达武”愤怒地盯着眼前的十字架。
(主啊!汝为何将我等抛弃!)
“主从不抛弃任何人。”
“谁!?”
“达武”猛地转过身。
不知何时,一名农家少女模样的少女,出现在“达武”背后。
之所以是农家少女,是因为她的装束完全是“达武”记忆里,欧洲古代农家女性的朴素着装。但,一名农家少女,这么晚的深夜,出现在礼拜堂里做什么?
“你是谁?”虽见对方没有敌意,但“达武”依旧警觉这不寻常的“存在”
农家少女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一笑。
这微微一笑所带来的神圣感,彻底打消了“达武”的警觉。
“你是谁呢?”当农家少女反问“达武”时,她以出现在“达武”身旁。
“我……”虽然感觉这样说可能会被当成疯子,但“达武”依旧如实道来,“是一名未来人。”
“未来人?”农家少女的口气略带一些失落,“我还以为你是一名统帅呢。”
“统帅?”一想起这个词,“达武”就想笑,但他没有笑出来,“真正该成为统帅的人,早就死了。”
“是吗?”农家少女笑道,“可死去的人,成不了统帅,能成为统帅的人,只有活着的人。”
“能成为统帅的!不就是那位路易·尼古拉·达——”
以救命恩人之死而动怒的“达武”,他的脸突然被农家少女的右手给一掌抓住。
然后,是如同走马灯一般的影像,出现在“达武”眼前。
——雪地之上,到处都是法军的尸体,破碎的三色旗,倒在雪地上……
——泥泞的山地上,身穿红色军服的英军正整齐地迈着正步,走在这片土地上,两侧,是被遗弃的大炮,弹药,法军士兵的尸体,以及残破的三色旗……
——山岗上,一名身穿普鲁士军服,头戴普鲁士尖盔的少女,正俯视着下面陆续投降的法军士兵……
——巴黎,一列又一列的纳粹德国国防军士兵通过了凯旋门……
当“达武”再度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感觉这个世界已经过了数百年。
“这都是……什么?”
“你既然自称是未来人,应当知道这一切。”农家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不远处的祭坛。
“俄罗斯……滑铁卢……色当……二战……”“达武”总算缓过气来,“这是法兰西走向衰败的几个转折点。”
“法兰西处在危险当中。”不知是障眼法还是超能力,农家少女又出现在“达武”背后 ,“她需要新的守护者。”
“你该不会说,这个守护者是我吧?”“达武”呵呵一笑。
“当然不是,但你却有义务确保那位神选之人不会让法兰西走向衰亡之路。”
“我?”“达武”疑问道。
“不然还有谁?”虽然农家少女又一次地转换了自己的所在位置,但“达武”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我大哥。”“达武”回答道,“那位现在躺在冰冷棺材里的,本该成为伟人的人物。”
“他是本该成为伟人。不过,你应当知道未来吧?”
“大哥他的确没能让拿破仑取得最后的胜利!”“达武”再度被激怒,“但这难道就成为剥夺他生命的理由!?”
“我说过,主从不抛弃任何人。”面对一而再再而三发怒的“达武”,农家少女却显得异常平静,“而且你也意识到,这个时空与你所知的,即相同,又不同。”
“那又如何!?”“达武”怒从心来,“就算这是时空不同所导致的结果!那你们也找错人了!”
“达武”右手拍胸。
“我对军事一窍不通!让我这样子的人指挥!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但你一味的逃避,就能救人了吗?”
农家少女的发问,倒是让“达武”一愣。
“他把他的一切,他的未来,甚至这个国家的未来都交给了你,而你的反应却是逃避?”农家少女表面上没有任何太大的情绪波动,但她的每一句话,都足以作为武器,“天下没有任何事,恶劣于逃避自身的责任。既然你接受了这份责任,就应当尽其所能地完成这份责任,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当一切还没有开始,你就选择逃避,那是比失败者还要堕落可耻的存在。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就走上这条堕落之路吧。”
“我!”
“达武”想反驳,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
那封在他手里掂了又掂,摸了又摸,早已皱褶的信。
这份信,不仅仅是信。
而是一分责任,一分信赖。
“大哥……”
“达武”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望向不知什么时候正面出现在他正对面的农家少女。
“你是法兰西的守护圣女,贞德·达克吧。”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选择。”农家少女似乎看出了“达武”内心的转变,“法兰西的未来,掌握在你的手中。”
“我的手中吗?”“达武”笑了笑,“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从来就没有。但如果是大哥所托,那么,我的选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