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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之下,墓碑之前,一马一人,静静凭吊。
尽管墓主人下葬不到数日,但在“达武”看来,似乎早已度过数百年。
他蹲了下来,默默地抚摸着墓碑上的碑文。
【République
française de Lieutenant Louis Nicolas Davout enterré ici , une grande partie de
l'histoire enterrée avec lui (法兰西共和国中尉路易·尼古拉·达武在此长眠,一段伟大的历史随之埋葬)】
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啊。”
“达武”回过头去。
医生正站在菲尔洛帕西旁边,抚摸着他的鬃毛。
“是啊。”“达武”站起身来,“毕竟要走了,得最后和朋友说一声再见。”
“昨天真是抱歉。”从医生现在的口气,可以听出她已恢复正常,“我有一些失态了。”
“说什么呢,小姐。”“达武”哈哈一笑,“要不是小姐舍身相救,我早就得步大哥后尘了。”
不知“达武”是有意还是无意,当医生从达武口中听到“舍身相救”四个字的时候,先是哆嗦了一下,然后脸刹那间再度涨红。
前几天由于达武去世的原因使得“达武”一直处于自责当中,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才有心情和机会仔细观察医生。
(好萌啊。)
这是“达武”现在的内心世界。
医生身体的各个部分均可算是匀称,很符合一般男性的审美概念,其本身就有的医生所谓“救死扶伤”的神圣气质通过眼镜愈加体现出来,再加上如同烈火一般的红发以及在红脸之时非常显眼的雀斑,很难有男性会不受到诱惑。
“要是摘掉眼镜,也许会更好哦。”“达武”随口说道。
“眼镜?”听了“达武”的话,医生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扶到镜框上,然后那一瞬间,她的脸比之前更红,并为了掩饰,还把脸扭到一边,“你这个人又在戏弄我!看来你恢复的很好,就不用我再多——”
“好好好好,算是我错了,我自己掌嘴。”
“达武”果然开始掌自己的嘴——虽然与其说是掌嘴,不如说是自摸自己的脸。
医生自然是被“达武”的滑稽动作给逗笑了——本来医生就没发火。
就这么闹了一会儿,两人才正式转入正题。
“这套军服蛮合你的身。”
“你是说大哥留下的这套军服啊。”
没错,“达武”现在身穿的,正是达武留下的法军军服,“达武”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和这套服饰十分般配。
“只不过。”医生打量了一下,“这上面留下的弹孔和血迹太显眼了,被人误解了也说不定。”
“你是说这个啊。”
“达武”下意识地抚摸了军服上,那个给达武造成致命伤的弹孔,旁边的鲜血早已经干了,但却仍能触动“达武”的痛处。
“只不过……”“达武”转身再度望向墓碑,“是为了让自己不会忘记……不会忘记自己……只不过是替代大哥完成梦想而已。”
“这么说,你准备要去旺代?”医生随口一说。
“你怎么——哦,想起来了。”“达武”先是一惊,然后闭嘴。
“想起来了?”医生微笑着看着“达武”,“那封信可是他口述我写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内容?不过放心,我答应过他,绝不会透露信中的任何内容。”
“那真是谢谢了。”“达武”点了点头,“医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吗?”医生45度角仰望夕阳,“本来想多留在欧洲大陆上一段时间用于救人,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得提前回国了。”
“欧洲大陆?”“达武”皱了皱眉,“你是英国人?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我是医生。”医生轻松地挥了挥左手,“只要没有为政府服务,我就可以保持中立立场,自由穿越于不同的国家。不过即便如此,欧陆的情况还是太危险了,所以还是回国为好。”
“也是啊。”“达武”看了看医生,“像你这样的女孩,要是被伤到了,可真是人类世界的一大损失啊。”
“哼!”已经摸清了“达武”套路的医生决定这次不打算上当。
“好啦好啦。”“达武”笑着摇了摇头,“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但愿能这样。”医生伸出了手,“那么就此别过。”
“达武”也握住了医生的手。
(蛮光滑的。)
但“达武”口上说的却是:“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爱德华·詹纳。”医生回答道,“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乡村医生。”
“爱德华·詹纳?好名字。那么。”
“达武”松开了手,骑上了本是达武坐骑的菲尔洛帕西,意气奋发。
他又向后看了一眼。
他的身后,只有医生,以及墓碑。
“后会有期。”
这只不过是这个纷乱的世界中的一个不起眼的事,一名军官向一名救过他命的女医生以及救命恩人的墓告别,其他许多地方或许也发生的类似的事。
但,谁都没有料到,一切的转变,正从这里开始。
历史的车轮,将滚向另外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