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西班牙人正在向比利牛斯山脉进发,我军依然在东部边境血战奥地利人,英国人的舰队封锁了法国的每一个港口,旺代地区的残余叛党仍旧牵制了我军大量的兵力,但收复土伦仍是巴黎关注的重点。以上就是现在的情况。”
1793年9月30日,科日的总司令部内。
土伦平叛军总司令约翰·弗朗索瓦·卡尔托将军召集了土伦平叛军的全体指挥官,开始了作战会议的讨论,“达武”,拿破仑,以及絮歇自然也参加了。人民代表也在一旁旁听。刚刚卡尔托的副官向众人解释完现在的局势。
“其实,不过就是市内驻扎了大批英军罢了。”卡尔托这时开口道,这位老太婆头发发白,身型如同水桶,虽然年纪很大,但态度却颇为狂妄,且自命不凡,丝毫没有老年人所应有的那种沉稳,难怪被人骂做“蠢婆娘”。自命不凡的老人“达武”也不是没见过——他祖父和外祖父就是,但和他那两位曾经在半岛上分别指挥一个团大战过二十一国联军的老英雄不同,这没打过几次战,只不过是沾光侥幸获胜的老家伙也敢这么狂妄,实在是超乎“达武”的想象,“不然弹指间就能把这群叛党给灭了。”
然后,坐在椅子上的她,吃力地站起身来。
“我已经派出了几个步兵营,成功地收复了整个市郊,目前我们正在有步骤地处决叛徒”细心的人,可以听出,比起详细的作战部署,卡尔托更想向人民代表炫耀自己的功劳,“一切都在我军的掌控之中——”
“将军。”似乎连人民代表都听不下去了,“我们虽然不是军人,但失去海军基地土伦,我们就会失去祖国法兰西,那么革命,就会失败。”
众人也不是很喜欢人民代表,但人民代表的这句话,反而让众人对其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我只想知道,你如何能够击退英军,收复土伦。”
卡尔托眼睛都瞪大了,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我们守住这个地区,等待增援。当我方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时候,我们正面攻城——”
“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达武”实在是受不了这蠢人继续在那里作秀,便直接打断卡尔托的话。
卡尔托愤怒地盯着“达武”。她早就不爽“达武”许久了,但碍于对方是受士兵爱戴的德赛将军的前部下,外加是西哀士议员推荐的人物,因此只能装作心平气和地问道:“为什么?”
“英国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们真心想帮助叛党?让王政恢复于法国?”“达武”漫步走到地图旁,“答案是否定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地让法国,甚至整个欧陆处于一片混乱,然后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达武”的手,抚摸在了地图上。
“土伦,是法兰西在地中海的重要海军基地,是法兰西控制地中海的前沿。英国人控制了土伦,进,可以挺进法兰西腹地,退,可以统治整个地中海。要是他们无法继续控制土伦,甚至可以通过破坏整个土伦来打击法兰西的海上力量。这对于我们而言,是相当不利的,意味着我们就算收复了土伦,也将会被英国人完全封死在大陆上。这样一来,英国人可以驾驶着他们的船,肆无忌惮地袭击法兰西的每一个海岸,而我们,却只能望洋兴叹,被动无比。”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完整地拿下土伦?”人民代表问道。
“正是如此。”“达武”点了点头,“否则就没有任何意义。”
“天方夜谭。”卡尔托就是想给“达武”使绊子,“根本不可能完整拿下土伦,而且我们还要给土伦的那帮叛党巨大的惩罚!”
“卡尔托将军。”“达武”尽可能地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并使自己保持冷静的态度,“我参加过旺代的战斗,见过和山一样多的尸体。法国人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不然迟早有一天,不需要外国侵略军,我们自己流出来的血就足以淹死自己了。而且我已经说过了土伦的重要性,我们,必须要完整地拿下土伦。”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卡尔托越发觉得“达武”是想和她抬杠。
“我——”“达武”刚想说,却又语塞。
因为所谓他自己想说的这个办法,在史实里是属于拿破仑的。
他望了一眼人群中的拿破仑。
拿破仑的身材并不是太显眼,但与拿破仑相处已久的“达武”却一眼就看到了她。
从拿破仑的那独特的碧色双眼中,“达武”看出了她对卡尔特的不屑,对“达武”的肯定,以及对接下来的作战计划的胸有成竹。
拿破仑举起了手。
“我有办法。”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这位身材矮小,瞳孔独特的亚麻发色少女。
“你是?”与“达武”不同,拿破仑并非是推荐上任,所以人民代表并不认识拿破仑。
“炮兵部队总指挥拿破仑·波拿巴。”拿破仑简短地作了自我介绍。
听完她的自我介绍,下面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要不然是在说“这家伙怎么这么狂”,要不然是在说“野蛮人(注:法国俚语,指炮兵,这里有双关语)首领能有什么好办法”。总之,就是不信她有好办法。
“你有什么好办法?”人民代表对待拿破仑的态度显然不如对待“达武”,毕竟其中一人是小有名气且有较硬后台的人物,而另一个则名不见经传。
“如同达武先生所言。”拿破仑漫步来到铺着地图的桌前,“英军并不在乎城市,他们是为了驻守港口,才将整个舰队分布在这里。”
拿破仑在大锚地和小锚地这两个港湾地区划圈示意。
“只要我们有能力威胁到那里,他们就会从土伦撤退。这样一来,失去后援的叛党,除了与之撤退,就只剩下留下灭亡的结局。”
“但是,要如何威胁到他们的舰队呢?”人民代表问道。
拿破仑微微一笑。
“我们此前都是用炮兵来支援步兵,那么,我们不妨换一种方式,为何不直接炮击他们的舰队?”
拿破仑这一发言,语出惊人。
“距克尔海角途中,有一片高地,我军可以占领那里,然后将炮兵布置在这一地区,炮击英军舰队。这样一来,要是他们不撤退,这里将成为他们舰队的坟场,而接下来,我们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地光复土伦。”
“波拿巴。”虽然拿破仑早已说完,但卡尔托却依然用类似打断他人说话的方式说道,“你参加过几次战斗?我曾攻下阿维尼翁,又正面攻克了马赛,用炮兵支援步兵的方式,十分奏效。”
“对付一触即溃的叛党的确奏效,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英军——”
“够了!训练有素吗!”
卡尔托怒吼道。
全场都安静下来。
“科西嘉人都你这个样子吗?”卡尔托略带嘲讽,甚至有些指桑骂槐地说道。
“长官,您什么意思?”拿破仑皱了皱眉,双全握紧,尽可能地不让自己爆发。
“我才是指挥官,你只是一个移民,听说当年你父亲还求人送你上军校。”卡尔托的话语越来越恶意满满。
“你!”就在拿破仑爆发前的一瞬间。
“可以了!”人民代表见势头不对,便打了一个原场,“今天就先议论到这里吧,散会。”
于是这次作战会议,就这样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