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距离土伦800公里远的巴黎。
“赫拉克利特曾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现在看来，真是谬论。”
在一间旅馆的房间内，原土伦平叛军总司令德赛，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不远处，正在重修中的巴黎圣母院，以及包围这座宏伟建筑的，格格不入的贫民窟景象。这座古老的圣殿早在10世纪便是法国的宗教中心，之后路易九世在这里举行的加冕典礼赋予其政治上的重要意义，而在此召开过的为法兰西的守护圣女贞德·达克平反的诉讼会议，又让此处成为缅怀圣女贞德的圣地。虽然在大革命期间遭到部分性的破坏，但出于绝大多数法兰西人民对民族英雄贞德·达克的敬意，破坏很快便终止了，对该建筑的修复工作也立刻提上共和政府的日程表。
“不知道圣女大人见到法兰西现在这幅模样，会怎么想呢？”德赛稍稍叹了一口气。
“谁知道呢？”坐在室内桌前的西哀士右手撑着脸，无聊地看着眼前蜡烛闪动的火光，“不过我想，圣女大人肯定不会高兴自己变成被人用作洗脑宣传的工具。这不是她揭竿而起抵抗英国侵略者的初衷。”
“是啊……”德赛转过身来，“好在罗伯斯庇尔总算是醒悟过来，派遣杜尔戈将军前去指挥土伦平叛军。杜尔戈将军虽然年纪较大，但是是职业军人出身，身经百战，性格沉稳，也能听得进正确的意见，由他来主持对土伦的收复战役，应该不会再出卡尔托和多普那样的笑话了……虽然实际上一点也不好笑。”
“不过奥地利人要派人支援土伦的侵略者。”西哀士此时，将双手交叉在一起，支撑着下巴，换了一个姿势来观察眼前的蜡烛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如果那批援军到达的话，土伦的局势将会被完全扭转，若是土伦的包围圈被他们攻破，法国的南部……不，应该是整个法国，都会落入他们手中。”
“黑暗的未来呢。”德赛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蜡烛，“现在的祖国法兰西，就如同这一根快要灭掉的蜡烛一样。”
“但这是谁造成了现在这个结果呢？”西哀士的眼光，发生了一些变化，“外国侵略者，保王派，雅各宾派……不收拾掉他们，我们心爱的祖国迟早要完蛋。”
西哀士抬起头，望着一旁站着的德赛。
“莱茵军团那里，抵抗普鲁士人和奥地利人的重任就交给你了。那里和土伦一样重要，要是让他们跨过莱茵河，我们可就丧失了抵抗反法同盟西侵的最后一道屏障。”
“放心吧！”德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的心永远忠于法兰西人民，我的才智也永远只为法兰西人民而服务。”
“有你这把能够惩罚叛国贼和侵略者的利剑，我就放心了。”西哀士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开手来，收拾雅各宾派的这帮内贼。”
西哀士推开了房间的门，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棋子很快就会布好的。”
然后，便拖着她那传统且宽大的修女服，关上了门，离开了房间。
“小心啊。”这是德赛在西哀士离去后说的话。
德赛的目光，又望向窗外。
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的影像——
——“路易·尼古拉·达武”。
（达武……你可千万别死在这场政客瞎搞的无聊战争中啊……）
这是莱茵军团总司令，路易·夏尔·安东瓦尼·德赛·德·维古，对遥远土伦的“达武”，献上的默默的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