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
——英军-那不勒斯军方面。
“♪Whene'er we are commanded to storm
the palisades, Our leaders march with fusees, and we with hand grenades. We
throw them from the glacis, about the Frenchmen's ears. Sing tow, row, row,
row, row, row, the British Grenadiers……啊——无聊啊。”
骑着马前行在部队当中，自恃不凡的奥哈拉，表面上是在百般无聊地随着《不列颠掷弹兵进行曲》的调子唱歌，实际上却是对接下来的战斗兴奋不已。
这是难得的机会。
一个洗刷污名的好机会。
自约克镇战役代自己的上司查尔斯·康沃利斯向大陆军总司令乔治·华盛顿献刀后，她在陆军部的评价便一落千丈，有好事者更是翻出她在七年战争时期当法国人俘虏的老账，导致她被调任至远离战场的直布罗陀担任总督。虽然在此任上她有着不俗的政绩，但重返战场，洗刷过去的污名，仍是她所梦寐以求的。为此，她过去曾多次写信向陆军部请求前往印度或者加勒比海地区的战场指挥作战，但每次请求都以石沉大海而告终，直到——
——1793年11月2日，联合王国直布罗陀总督府。
——奥哈拉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她立刻发现，一名不速之客，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内，背对着正门，望着窗外。看样子，似乎已是等待多时。
——那名不速之客和奥哈拉一样，同样身穿着英军的红杉军服，有着柔和的灰色盘发，比奥哈拉稍高的个头，其下半身穿着的红色百褶裙，可以得知其是女性。
——“哟，查理斯。”不速之客一听到开门声，便慢慢转过身来，眨着那双迷人，却有些色泽稍淡的黑色瞳孔的双眼，“好久不见了。”
——“查……查尔斯前辈？”
——奥哈拉一看到那名不速之客的脸，立刻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那名不速之客，便是奥哈拉的前辈兼前任上司，前印度总督兼总司令，现内阁军械总局局长的查尔斯·康沃利斯女侯爵。
——“前辈……”看到多年不见的老上司，奥哈拉的眼角溅出了一些泪花，“前辈！”
——奥哈拉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康沃利斯，将脸埋入康沃利斯那雄伟可观的两座高峰之间。
——“好啦好啦。”康沃利斯并未指责这种有些失礼的行为，而是温和地抱着奥哈拉的背，摸了摸她的头，仿佛在安慰受委屈的后辈。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地相互理解对方。而能够找到一个可以理解自己的人，无非是天底下一大幸事。
——“前辈，印度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当奥哈拉开始发问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在总督府庭院中央的小亭子里，品尝着由黑人侍从推来的，刚泡好的英国红茶。
——“法国佬在印度的忠实盟友迈索尔王国已经被我打服了。”康沃利斯闻了闻红茶，然后品尝了一口，她说话的语调，如同在述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他们再也不可能对女王陛下在印度的属地造成什么威胁了。”
——与长期受到国内舆论讽刺以及政府冷遇的奥哈拉不同，身为英国女王乔治三世青梅竹马的康沃利斯在战败回国后依旧深受女王陛下的信任，国内舆论界也并未对其有太多的指责。凭借这一点，康沃利斯成功获得印度总督兼总司令的任命。任上，她成功击败英国在印度地区的宿敌迈索尔王国，攻入该国首都，迫使其君王蒂普苏丹娜割让大半疆土并向英国称臣纳贡；同时，她又在英属印度地区推行土地改革，稳定了英国在印度的税收来源以及统治力度。鉴于这些功绩，卸任后的康沃利斯被授予上将军衔，并被现任的小皮特内阁任命为军械总局局长，同时还从伯爵晋封为侯爵。她在约克镇投降的黑历史也因为在印度的事迹而逐渐被人淡忘，取而代之的，则是“迈索尔征服者”这一光荣的称号。
——“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能集中精力对付欧陆上的法国佬了。”奥哈拉对其前辈的成功打心里地表示高兴，“听说前辈受小皮特首相阁下委任入阁，真是恭喜了。”
——“没什么啦。”康沃利斯放下了茶杯，“比起这个，我这次来，是专门找你的。”
——“找我？”奥哈拉愣了一下。
——康沃利斯微微一笑，将手伸进衣领内，取出两封还尚未封口的信，放在桌上。
——“这是……”奥哈拉注意到了那两封信，但却不知什么意思。
——“你先看看吧。”康沃利斯向奥哈拉摊手道，似乎是想让奥哈拉自己查出答案。
——既然前辈已经许可，那奥哈拉自然也没什么可拘谨的。
——“这……这是……”才刚读了其中一封信的几行，奥哈拉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是我准备分别递交给女王陛下和首相阁下的请愿信。”奥哈拉缓缓说道，“我这次回国后，就向她们请愿，任命你为土伦方面军的总司令。”
——“这……”奥哈拉内心产生了激烈的波澜。
——重返战场，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吗？
——但当机会真的降临时，却不知为什么，产生了莫名的犹豫。
——“怎么？”康沃利斯看出了奥哈拉心中的激烈斗争，“你认为你不行？”
——“不！”奥哈拉坚定了自己的信心，“我一定会击败那群弑君暴民的！前辈！”
——康沃利斯见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站起身，漫步走到奥哈拉身旁，拍住奥哈拉的肩膀。
——“实在对不起，查理斯。”此时，康沃利斯的口气当中，充满了沉重的歉意，“当时在约克镇的时候，我不应该叫你代我去向华盛顿献刀，让你背上了不必要的污名，这个污名，本该由我来背才对。释放回国后，我也曾试图向女王陛下和内阁解释这一切，但和克林顿那个混蛋之间的争吵又让这一切变得相当复杂，外加当时以败军之将的身份回国，怎么说都没说服力，此事也只能放到一边。现在不一样了，以迈索尔征服者之名回国，再加上女王陛下和首相阁下的一致信任，我想这份决议肯定会通过的。下面，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只要这次在土伦的战役取得胜利，我想绝大多数人也会遗忘掉约克镇那段不愉快的时间吧，就像我在印度一样。”
——“前辈……”奥哈拉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
——她迅速站起了身，扑倒在康沃利斯身上，痛哭起来。
——“太谢谢……唔……前辈……呜呜……唔诶……”
——“不用谢我。”康沃利斯温柔地摸着奥哈拉的头，安慰道，“本来这一切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哪里的事，前辈……”站好后的奥哈拉，擦干擦眼角的眼泪，“土伦那边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嗯！”康沃利斯友好地拍了拍奥哈拉的肩膀，“我在伦敦等你凯旋归来。”
（前辈。）
奥哈拉睁开了双眼。
正在燃烧的国民公会炮垒，映入眼帘。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长官！”一名侦察兵赶到奥哈拉身旁，“在炮垒后面有大量的敌军！”
“敌军？”奥哈拉问道，“什么样子的？”
“似乎是刚才我方炮击后幸存下来的。”侦察兵回答道。
“那就是残军咯。”奥哈拉双手一摊，眉头翘起，笑了笑，“立刻下令，兵分两路，我部从炮垒的北部向上登顶，那不勒斯军从南部向上登顶，炮兵部队继续炮击山顶。等到顶上会和后，立刻为我方炮兵清理阵地，待我方炮兵布置完毕后，我们迅速下山，对山下的法国佬来一次歼灭式的打击。”
“是！”侦察兵受令后，迅速策马离去。
“哼哼！”又看了一眼烧着熊熊大火的国民公会炮垒，奥哈拉的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法国佬，你们的末日来了。”
然后，奥哈拉的嘴中，歌声继续开始：
“♪And when the siege is over, we to the town
repair. The
townsmen cry, "Hurrah, boys, here comes a Grenadier! Here
come the Grenadiers, my boys, who know no doubts or fears! Then
sing tow, row, row, row, row, row, the British Grenadie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