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I
“嗯……”
当拿破仑再度醒来时,已是深夜。窗外,暴雨没有停歇的意思,雨水打击在屋檐和玻璃上的声响,声声入耳,令拿破仑感到有些烦躁。
无法入眠的拿破仑坐起了身,环视了一下屋内。
因为拿破仑的房间里,只有一张供拿破仑静养的单人床,所以其他陪睡的女生自然只能打地铺。好在她们均是军旅出身,在野外扎营打地铺乃是常事。更何况,比起睡在暴雨冲刷下的泥泞泥土上,睡在屋内干燥的木板上,不是更舒服?
地板上,在已进入梦乡的拉纳和絮歇两人的左右拥抱下,卡洛琳正呼呼熟睡,因为夹在两人之间,十分温暖,外加两人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拉上被子的缘故,所以卡洛琳睡得相当甜美。
与之相比,朱诺,迪罗克,莫兰德三人就惨了。
因为睡在她们中间的维克托,睡相简直难看到一种境界。盖在她身上的被子被一脚踢开,然后身体形成“大”字型,手脚分别放在两旁的朱诺和迪罗克。嘴边口水直流不说,头上的那根呆毛毛尖也莫名其妙地在朱诺的鼻尖上滑动,令睡梦中的朱诺皱眉,好似作了噩梦一般。那犹如小号一般的呼噜声,让隔睡在迪罗克身旁的莫兰德翻来覆去,睡又睡不深,醒又醒不来。
“哼哼。”见到这有些滑稽,但却安宁的景象,拿破仑轻声一笑。
然后她的目光,投向了正前方。
那里,挂着拿破仑的军服和双角帽,一件灰色大衣,以及那把杜尔戈老将军赠予她的十字剑。
“……”
像是被吸引了一样,将身上的白色睡衣整好后,拿破仑翻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在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踮着光脚,走到那把十字剑前。
靠在墙角的剑,没有任何特别的动静。
但在拿破仑眼中,这把有着不凡气质的剑,似乎正在召唤着她。
“……”
带着敬重的眼神,拿破仑缓缓地跪下双膝,伸出双手,郑重地握住了剑。
当剑稳稳地拿到她面前后,拿破仑下意识地右手抓住剑柄。
咻——!
逼人的霸气和杀气,在拿破仑拔剑出鞘的那一瞬间,便从剑刃上散发出来。
拿破仑感觉到了剑上的霸气和杀气,但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反而觉得和她很相配。
她仔细地观察这把剑。
这把剑虽老,但却并不破旧,丝毫不逊色于许多新打造的剑。从剑上特有的气质可以猜测出,之前的主人应该是有赫赫武功将军或者英雄,因为常人,实在是难以承受这种气质的。
“……”
拿破仑默默地将剑收回剑鞘。
她并没有返回床上。
而是双手扶着十字剑,将其靠在左肩上,然后背靠墙壁,屈膝而坐,把脸深深地埋入双膝之间。
窗外的雨声,让她越来越烦躁不安。
不仅仅是对未来战局的担忧,同时也对自己现在的处境。
尽管今天在浴场里,拿破仑鼓励了众人,但这并不能改变暴雨给予法军带来的劣势。
因为无论怎么说,攻势方永远要比守势方付出更多的代价,而在暴雨天的这种环境下,除了极其难走以至行军速度减缓的泥泞土地,以及火药受潮导致火器使用受限外,攻势方还必须忍受在大雨之下,被完全淋湿的军服所发出的刺骨寒气。在这种状态下,必然会大大影响攻势方的战斗意志,甚至溃逃的几率也会随之增加。
更何况,被费德隆陷害而安排到预备部队的她,基本上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前线战局的机会。
想到这里,拿破仑不禁叹了一口气。
“真是再糟糕不过啊。”“真是再糟糕不过啊。”
“嗯?”“嗯?”
墙的另一面,似乎也坐着一个人。
而那声音,拿破仑十分熟悉。
“达武?”
“你是……波拿巴小姐?”
——几分钟前,待客厅。
“呃……痛痛痛痛痛……”
因为几个小时前被女孩们吊着用木棍给浑身上下爽了一遍后所造成的剧痛,“达武”醒来了。
他先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暴雨没有停歇的意思,雨水打击在屋檐和玻璃上的声响,声声入耳。
然后,“达武”坐起了身,左右看了看身旁,同样和他一起打地铺睡的伙伴们。
“达武”的左边,敬爱他的部下,弗里昂,此时正香甜地做着美梦,从他那每句都带着“阿里克斯”的梦话,以及他那有些不纯的笑容,可以猜出,他似乎正在做与莫兰德亲热的梦。
“达武”的右边,马尔蒙睡的就不怎么样了。
因为马塞纳死死地抱住马尔蒙,在他脸上随意亲吻,好像自己现在正抱着一个美女,急着要上床一样,而马塞纳的力度之大,令马尔蒙无法挣脱。从马尔蒙那苦逼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正在做一个相当可怕的噩梦。
“唉。”苦笑一声后,“达武”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从中掏出了一封信。
那封在他手里掂了又掂,摸了又摸,早已皱褶的信。
“……”
“达武”默默地翻开被子,站起了身。
窗下的墙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达武”轻声来到那里,缓缓坐下,一腿折起,一腿伸直,背靠墙壁,舒了口气,玩味地看了看手中的信。
(大哥……)
尽管当“达武”决意接下“路易·尼古拉·达武”之名时,他也做好了承担随之而来的一切责任和危险的心理准备,但事实远远要比他预想的要艰难得多,也阴险的多。
他知道,虽然他接下了“路易·尼古拉·达武”之名。
但他不是路易·尼古拉·达武。
他知道,史实上的路易·尼古拉·达武,并未参加过土伦港之役。
而如果路易·尼古拉·达武现在处在他的位置上,会做出什么选择?
他不知道。
因为当他做出来到这里的选择时,历史轨迹就已经变得有些不同了。
而他也不知道,他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
已经躺在坟地里的路易·尼古拉·达武,也无法指引他方向。
想到这里,“达武”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再糟糕不过啊。”“真是再糟糕不过啊。”
“嗯?”“嗯?”
墙的另一面,似乎也坐着一个人。
而那声音,“达武”十分熟悉。
只不过对方先发话了。
“达武?”
“你是……波拿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