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我们的征途才刚刚开始(16)

作者:飞堡奇人 更新时间:2016/5/19 17:03:48 字数:4904

XVI

共和历二年霜月27日(1793年12月17日)凌晨2点45分,克尔海角,马尔格雷夫堡东面。

磅礴的暴雨,正冲刷着这片土地,将一切可以浸湿的东西,毫不吝惜地给湿润了:草木,泥土,道路,石头……

还有,人。

此时,一批呈整齐的线列状的法军部队,接着大雨和夜色,行军在这片理论上属于英军实控下的地区。

而这支部队,不属于现在任何一支正在进攻马尔格雷夫堡的纵队。

因为这支部队,是由拿破仑领导下的,预备部队。

“厉害呐,拿破仑,这样一来,英国佬打死都不会想到我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部队的最前方,拿破仑右边的拉纳称赞道。

“没什么。”拿破仑笑了笑。此时的拿破仑,站在整支部队正前方最中间的位置,她的右侧,分别是拉纳和朱诺,她的左侧,则是维克托和迪罗克,“费德隆没把我们当一回事,而英国佬似乎也不在意,可以说,在他们眼里,我们是不存在的,是隐形人。对于我方来说,能够隐形的部队,无疑是战场上的利器,而对于敌方来说,那就是最可怕的存在。”

“庸俗的情报部门都会无视预备部队的存在。”战斗状态下的维克托虽然唐突,但比平时的她靠谱多了。

“说的没错。”拿破仑点了点头。

“可这样真的好吗?”朱诺表示有些担心,“不论是杜尔戈老将军也好,巴拉斯议员也好,他们都不知道我们现在的行动,更别提疯狗了。要是到时候疯狗先行咬人的话——”

“放心吧,朱诺。”拿破仑自信地挥了挥手,“只要打赢了,那疯狗就不敢狂吠了。”

“可要是打败了——”

“三万八千人还打不下这座要塞,那我们可以去死了。”拿破仑的口气像是在开玩笑,虽然听起来一点也不好笑。

朱诺听罢,默默点头表示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迪罗克举起了手。

“波拿巴中校,请您听一下。”

“嗯?”

听到迪罗克的提醒,拿破仑稍微侧耳一听。

在响亮的雨声当中,似乎参杂着一些不协调的轰鸣声,而轰鸣声,似乎来自马尔格雷夫堡的方向。

“是炮声……是24磅火炮的炮声,英国佬开始发射24磅炮弹了,我要大家保持安静!”

拿破仑举手过头示意停步。

全军停步,鸦雀无声。

拿破仑,拉纳,维克托,朱诺,迪罗克,以及其他站在最前面的官兵们,死死地盯着前方不远处,那火光冲天的地方。

那里,便是他们的目标,马尔格雷夫堡。

“……”

拿破仑闭上了双眼,口中开始数起数来,就连手指也跟着嘴开始活动。

“……”四人均不知道拿破仑在干什么。

但当拿破仑数到一个数字时,突然双眼一睁,神色大变。

“不好!三个纵队都过早发动进攻!”

“什么!?”四人听到拿破仑的这句话,大吃一惊。

“他们快挺不住了……时机到了,我们或许能拯救危局……”

拿破仑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看着她的官兵们。

“开始报名。”

众官兵们并没有立刻响应。

因为他们的行动并不是受到高层认可的,要是出了问题,那他们的麻烦,可不是一星半点。

拿破仑巡视了众人一下,高声说道:

“不想去的也没有关系,我去!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独自攻下这座要塞!命运之神在召唤着我!子弹会从我身上弹开!炮弹会害怕的射偏!不需要你们攻下要塞!但我想,让你们跟着我!看着我!获得胜利!”

“我去!”

首先举起手的,是拉纳。

“我去!”

接着是维克托。

“我去!”

然后是朱诺。

“我去。”

迪罗克也举起了手。

随后,面前的官兵们,一排接着一排,争相举手。

“嗯。”拿破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朱诺。

“朱诺,第一发散弹打来时,你就开始数。”

“是!”朱诺敬礼道。

拿破仑转过身,再度面向要塞。

“如果我前进!你们就跟上我!如果我退缩!你们就枪毙我!如果我战死了,你们要替我报仇!!”

说罢,拿破仑从腰间拔出那把十字剑,剑指向前。

逼人的霸气,震撼全场。

“Marchons!(法语:前进!)”

在拿破仑的带领下,法军部队,向着马尔格雷夫堡要塞,进发了。

大约走了数十步后,沉默的拿破仑,开口了。

只不过,并不是下令,而是唱歌。

“……♪Allons

enfants de la Patrie, Le jour de gloire est arrivé! Contre nous de la tyrannie,

L'étendard sanglant est levé, L'étendard

sanglant est levé! Entendez-vous dans les campagnes, Mugir ces féroces soldats

? Ils viennent jusque dans vos bras, Egorger vos fils,vos compagnes ! Aux

armes, citoyens! Formez vos bataillons! Marchons, marchons ! Qu'un sang impur Abreuve

nos sillons !”

不论是她周围的四人也好,还是身后靠近的其他官兵也好,都听出了,这是《马赛曲》的第一节。

他们也不甘示弱。

首先是拉纳:

“♪Amour

sacré de la Patrie, Conduis, soutiens nos bras vengeurs!”

接着是维克托:

“♪Liberté,

Liberté chérie, Combats avec tes défenseurs! Combats avec tes défenseurs !”

然后是朱诺:

“♪Sous

nos drapeaux que la victoire! Accoure à tes mâles accents.”

随后是迪罗克:

“♪Que

tes ennemis expirants, Voient ton triomphe et notre gloire !”

到最后,整支部队都沸腾了:

“♪Aux

armes, citoyens! Formez vos bataillons! Marchons, marchons ! Qu'un sang impur! Abreuve

nos sillons ! Aux armes, citoyens! Formez vos bataillons! Marchons, marchons ! Qu'un

sang impur! Abreuve nos sillons !”

当歌声刚落时,要塞的轮廓,已经很清晰了。

第一发散弹,也向他们射来。

“哦不!”

一名士兵绝望的喊声后,站在前面的数十名法军官兵被散弹命中,倒在地上,不是重伤呻吟,便是直接阵亡。

拿破仑和其他四人赶忙卧倒。

“朱诺!开始数!”倒在泥地中的拿破仑丝毫没有畏惧之样,头脑相当清晰。

“五!六!”尽管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但朱诺还是继续数了下去。

然后拿破仑不顾被散弹击中的危险,站起了身。

“叫士兵们跟上!我们要向要塞冲锋!”

“您在开玩笑吗!?”一名下级军官有些畏惧地疑问道。

“跟上来!都跟上来!”拿破仑的语气中,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相信我!都冲上去!”

说罢,拿破仑便身先士卒,向要塞冲去。

“冲啊!”“快跟上!”拉纳和维克托紧随其后。

然后在朱诺和迪罗克的带领下,全军向着要塞的方向,喊杀连连,加紧脚步,冲了上去。

一发发的散弹擦肩而过。

一排排的士兵倒在血泊当中。

不论是拿破仑,还是拉纳,维克托,朱诺,迪罗克,亦或是其他官兵,都义无故反。

“……49!50!51!52!53!”

“卧倒!!”

当朱诺喊出“53”这个数字的时候,拿破仑一声令下,全军卧倒。

拿破仑抬起头。

在她眼前,是由木头和石料混合而成的要塞外壁。

“……我们到了……我们在大炮的下方!”

拿破仑站起身,举剑向上。

“拿掉油布!开始登堡!”

士兵们拿掉油布后,迅速举枪向上,朝要塞上的炮口开火。

几名英军和西班牙军的炮兵因中弹从要塞上摔了下来。

但很快,要塞上的敌军,也马上开枪还击。

“可恶!”在一枪打死了一名英军士兵后,拿破仑靠在墙面上,“必须要打出一个突破口!才能登堡!”

话音刚落。

只见维克托突然攀壁上堡,突入堡内。

不到几分钟,就有十几名英西联军的士兵被从维克托登上的地方抛了下来,然后活活地被下面的法军士兵用刺刀捅死。

“圣女大人!”站在堡上的维克托朝下大喊,“快登堡!”

“干得好!维克托!”拿破仑一手抓住要塞外壁的突出部,一面回首面对众官兵,挥剑朝上,“跟我上!”

“杀!!”

在连连的喊杀声中,拿破仑登上了要塞。

如同她所想得那样,当她踏入要塞的一瞬间,大批的英西联军士兵便举着装上刺刀的步枪向她冲来。

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成败,在此一举。

“呀啊啊啊啊啊!”

冲入敌阵的拿破仑,挥剑向敌,见敌必杀,所到之处,敌人无不一一死于其剑刃之下。

直到——

“咿!?”

一阵痛感,来自于拿破仑的右腿。

一名英军士兵的刺刀,刺入拿破仑的右腿。

“切!”拿破仑一咬牙,举剑向着那名英军士兵的脖子砍去。

“噶啊!!”

那名英军士兵,人头落地。

“可恶!”那剧烈的疼痛,令拿破仑思维,稍微清晰了一些。

这时她吃惊地发现,她的周围,全是身穿红色军服的英军士兵,以及浅黄色军服的西班牙士兵。

(糟糕!我冲的太前面了!)

而英军和西班牙军的士兵们,也注意到了这位落单的指挥官。

“Kill her!(英语:杀了她!)”

“Matala!(西班牙语:杀了她!)”

络绎不绝地英军和西班牙君的士兵们,举着装上刺刀的步枪,如同潮水一般地涌了上来。

“可恶……”拿破仑十分不甘,但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而且她的腿又受了重伤,“就这么……折在这里了吗?”

拿破仑闭上了双眼。

她的脑海里,一个个身影,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划过。

蒂莱西亚,卡洛琳,拉纳,絮歇,马尔蒙,马塞纳,维克托,朱诺,迪罗克……

还有,“达武”。

“大家……”

当拿破仑再次睁眼时,一切都变了。

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背影,出现在她面前。那个背影的前方,躺着几具敌军士兵的尸体。

“没事吧,拿破仑?”

背影的主人,转过了头。

那个她最最挂念的人。

“达武!!”

拿破仑一下抱住“达武”,毫无心里防备的“达武”有些受宠若惊。

“拿!拿破仑——”

“达武!太好了!达武!你没有事!”拿破仑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当然啦,我可是发誓过的。”“达武”温柔地摸了摸拿破仑的背以示安慰。

“诶?”拿破仑看了一眼“达武”歪了歪头。

“比起这个。”“达武”环顾四周,迅速转移话题,“我觉得我们还是快点清除掉周围的敌军比较好。”

听闻“达武”这番话的拿破仑环顾四周。

果不其然,英军和西班牙军的士兵又冲过来了。

“你的腿没有事吧?”“达武”挥刀朝下。

“一点小伤,不碍事。”与“达武”背靠背的拿破仑举剑竖在面前。

“那就好。”“达武”点了点头。

英西联军的士兵们越来越近。

两人也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当然,他们不是在孤军奋战。

很快——

一名绿发少女和一名呆毛少女,从天而降,瞬间震倒了数名敌军士兵。

“拉纳!维克托!”拿破仑迅速就认出了那两个人。

“没事吧!我家拿破仑!”拉纳将手中的步枪朝肩上一扛。

“没有来迟吧?”维克托手中的刀,站满了敌人的鲜血。

接下来——

“这是奉还给你们的!!”

出现在拿破仑他们附近的马尔蒙,挥刀斩杀数名敌军。

“你们不知道!爷特么在没烟抽的时候!脾气是很差的吗!!”

叼着湿烟的马塞纳,在用手中的一把破刀砍死了一名英军军官后,便夺过那名军官手中的刀,以确保自己双手的刀的总数得以保持两把。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面无表情的絮歇收刀之后,在她身后的数十名敌军士兵都如同断线人偶一般地倒在地上。

“马尔蒙!马塞纳!絮歇!”见到这三人也平安无恙,拿破仑心里踏实了。

当然,敌兵不会就这么上罢干休。

“吼?又来送死了。”马塞纳握稳了两手中的两把刀,“这帮虾兵蟹将,给爷塞牙缝都不够。”

“可不是吗?”“达武”轻蔑一笑,“没有格雷厄姆指挥的他们,不过只是乌合之众。”

“既然如此。”拉纳双手握住步枪,“那就送他们一程吧。”

“胜利在望,各位努力。”絮歇随时准备拔刀。

“敌人的意志已经快要瓦解了。”维克托的呆毛竖着笔直。

“学姐,您的意思呢?”马尔蒙问道。

“既然如此。”拿破仑的十字剑,剑气逼人,“那么咱么就,大干一场吧。”

——凌晨三点,马尔格雷夫堡内的敌军被全部肃清,马尔格雷夫堡,攻陷。

“Victoire! Victoire!(法语:胜利啦!胜利啦!)”

倾盆的大雨,在要塞攻克后不过几分钟,便停了下来。

要塞内的法军将士们,兴奋地狂欢着,几个月前还无法想象能够攻克的马尔格雷夫堡,现在终于完全地控制在他们手中,这是谁都认为不可思议的。他们甚至认为光光撤下联合杰克旗再升上三色旗不足以表达他们的激动,执意在要塞的每一个角落都竖起三色旗。

创造了这一奇迹的拿破仑,此时在拉纳和絮歇的搀扶下,以及“达武”,马塞纳,马尔蒙,维克托,朱诺,迪罗克,莫兰德,和弗里昂的陪同下,漫步在要塞的每一个角落。每到一处,法军官兵们都要欢呼“Vive

Bonaparte!(法语:波拿巴万岁!)”来表达对拿破仑的敬意。

“终于拿下了。”看着欢呼的法军将士们,以及满地战斗后所留下的成堆的尸体,“达武”感叹道,“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终于能够吸上烟的马塞纳笑了笑,“要不是波拿巴大美女及时投入预备部队,恐怕我们得丢大发了。”

“过奖了。”拿破仑微微点头。

“不过我想,有一个人,会对此不大爽快。”絮歇冷淡地说道,“不,是一条疯狗。”

“费德隆啊。”拉纳似乎对此很有兴趣,“真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我想他一定对学姐气坏了吧。”马尔蒙罕见地打了个趣。

“这种奸臣就该被气死!”维克托语出惊人。

然后众人哈哈大笑。

但很快,笑声便冷了下来。

因为费德隆,正站在他们面前。

外表仍是那副得瑟的样子,但名眼的都能看出,他不过是故意压制自己的怒火。

“恭喜你,波拿巴。”费德隆酸酸地说道,“好好享受吧,这不会持续太久。”

“……哼。”拿破仑微微一笑,然后抬起头,盯着费德隆,“你说得对,荣耀转瞬即逝,但平庸,是一辈子的。”

“!!”

说罢,在众人的搀扶以及陪同下,拿破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把费德隆撇在了那里。

“……可恶!”

看着大受欢迎的拿破仑,费德隆愤怒地踢了一脚一旁的尸体。

但他的好运,到此也的确到头了。先是热月政变中因后台的罗伯斯庇尔失势而沦为过街老鼠,然后在果月政变中作为“雅各宾余孽”被巴拉斯流放到法属圭亚那,拿破仑上台后拒绝恩赦他的罪行,最后,在逃亡到海地后不久,死于当地的痢疾,客死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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