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VII
“幸好只是外伤，没伤的太深，不然真得做锯腿手术，要是那样的话我可会后悔一辈子的。”
“想砍掉我的腿，他们还早了1万年呢。”
凌晨三点二十分，马尔格雷夫堡要塞。
在仔细地观察了马尔格雷弗堡的每一个角落后，拿破仑才答应在一门损坏的大炮上坐下身来，接受腿伤的治疗。
如同治疗中的“达武”所说的那样，拿破仑的右腿虽然被刺刀刺伤，但仔细检查一下，可以看出并非是伤及到肌肉或者骨骼的伤口，只要清洗完伤口后进行包扎即可，还无需害怕留下疤痕。这也是拿破仑拒绝了军医为她治疗的原因——“因为这帮锯骨头的不论你受了什么伤，除了锯掉就再无别的想法，我可不想把自己的腿交给他们摆弄。”
但令“达武”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拿破仑并未让有受过专业急救训练的絮歇和马尔蒙，或者有多次治疗经验的拉纳他们来包扎（他们都被拿破仑安排去指挥和协助布置火炮去了），而是让“达武”这位半吊子的业余人士，而且还是男生来治疗。虽然这对“达武”而言也不算是太难，这个时空的男女关系也未像自己所在的那个时空的史实那样那么保守，但总归还是有些不妥。
不过不管怎样，“达武”还是开始了对拿破仑的治疗。
观察完伤口的状况后，半跪在拿破仑面前的“达武”小心翼翼地脱下了拿破仑右腿上穿着的军靴和袜子，接着将一条干净的毛巾用一旁桶里干净的水沾湿，然后在拿破仑的伤口旁边擦去血迹。
“为什么不直接包扎？”因为在擦拭的过程中，“达武”有几次不小心碰到拿破仑的伤口，使得拿破仑时不时便微微皱下的眉头。
“因为这样才能避免细菌感染，以至于之后伤口恶化。”虽然知道拿破仑不解，但“达武”依旧是边细心擦拭边细细讲解，“要是恶化，你就是不想锯腿，也得锯，不然要是扩散到全身的话，那就真的一命呜呼喽。”
“哈？”拿破仑的右手把住下巴，稍微思考了一下，“细菌？那是什么？”
“细菌……是一种单细胞微生物。”毕竟要向生活在1793年的人讲述一个直到1828年才被人首次发现的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们无处不在，但细小无比，只能用显微镜才能看到。它们当中，有些是无害的，但有一些却是致命的。”
“是吗……”拿破仑歪了歪头，“是谁告诉你的呢？”
“祖母大人，她是医学院院士，小时候教过我很多有关急救治疗的知识。”
拿破仑伤口附近的血迹，被擦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便是包扎。
当“达武”扶住拿破仑那要是没有伤口，将会是相当完美的美腿，并拿起白色绷带开始了包扎的第一步时，拿破仑的脸开始泛红，只不过“达武”在低头忙活，没有注意到罢了。
“那个……”
“嗯？”
“这个大衣……”拿破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还穿着的原属“达武”的灰色大衣，“等一会儿还你吧——”
“不用。”“达武”连想都没想就回答。
“诶？可是这——”
“我穿并不是很配。”“达武”已经将拿破仑的腿伤包扎一半了，“但却和你很般配。”
的确，这件灰色大衣虽然穿在拿破仑身上略显宽大，但其所特有的厚重感，立刻让拿破仑显得更加沉稳且富有魅力了。随便站在什么地方，都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但颇具吸引力的感觉。
“……谢谢。”
“不客气。”“达武”笑了笑，把拿破仑腿上的绷带绑得更结实些，完成了治疗的最后一步，“不过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关心那把剑的事。”
两人下意识地都把目光投到靠在拿破仑身旁的那把十字剑上。
尽管战斗已经结束，尽管剑刃早已入鞘。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抑制那凌人的霸气。尽管它看上去除了古老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杜尔戈老将军不是已经答应我们了吗？马尔格雷夫堡一被攻下，就告诉我们有关这把剑的故事。”拿破仑微微一笑，“而且杜尔戈老将军也不像是会耍赖的——”
“我这辈子最讨厌耍赖了！”
两人闻身，放眼看去。
只见杜尔戈，正站在两人右侧，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巴拉斯紧随在他身后。和浑身干净的巴拉斯比起来，在第二次马尔格雷夫堡进攻战中亲自担任中路纵队指挥官就显得狼藉多了：蓝白相间的军服上，到处沾满了鲜红的血迹；腰间的军刀，因刀刃并未擦拭就收回刀鞘的缘故，血滴正一滴一滴地从刀鞘尖上滴落在地上。好在杜尔戈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口，所以可以断定，这些血，都是敌人的血。
“将军公民！议员！”X2
“达武”赶忙起身敬礼。
拿破仑因为腿伤的缘故，只能坐着敬礼。
“你们辛苦了。”杜尔戈和善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样一来，那帮该死的侵略者在土伦的时间屈指可数了。这下他们除了逃跑外，就只剩下等死。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们留下来，毕竟从七年战争杀到现在，英国佬我还没杀够呢。”
四人大笑。
“刚才看到费德隆一脸怒气地离开马尔格雷夫堡。”巴拉斯侧过脸来坏笑道，“是不是你们把他给气跑的？”
“议员，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十分荣幸地说，是。”拿破仑微笑着点了点头。
“气跑的好，早就烦了那混小子的嘴脸了。”杜尔戈轻蔑地说道，“整天在我耳边嚷嚷要把我送上断头台之类的，现在耳根终于可以清静一些了。”
四人再度大笑。
“那个——”笑后，“达武”问道，“杜尔戈老将军，关于这把剑——”
“啊，这把剑啊。”杜尔戈看了看靠在拿破仑旁边的那把十字剑，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或者说——充满了敬意。
拿破仑，“达武”，巴拉斯见状，均肃然。
“……哈。”不知为何，杜尔戈先是叹气一声，随后，才缓缓道来——
——“这把剑，是由法兰克王国墨洛温王朝宫相，‘铁锤查理’，查理·马特所铸。当年他就是手持这把剑，在图尔战役击败阿拉伯帝国倭马亚王朝的大军。”
“！”“！”“！”
杜尔戈的话语太让人难以置信，以至于其他三人都大吃一惊。
尤其是“达武”。
（查理·马特……史称‘铁锤查理’……是欧洲中世纪最为重要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欧陆的救世主。如果不是他在图尔战役击败阿拉伯帝国的大军，那欧洲基督教文明将会被中东伊斯兰文明所征服，之后的人类文明将会被彻底改写……）
然而杜尔戈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觉得神乎其神——
——“查理·马特去世前将这把剑交给了他的儿子丕平，也就是之后废除墨洛温王朝，建立卡洛林王朝的丕平三世。而丕平三世去世后，这把剑传给了他的女儿查理一世——”
“查理一世！？”三人异口同声道，“难不成——”
“没错。”杜尔戈点头道，“就是那位后世被我们称为‘法兰西之母’，以及‘查理曼大帝’的查理一世。”
“……”三人听完此话，都惊讶得说不出来。
但杜尔戈在另一声叹息后，又开口了：
“可惜，查理曼大帝去世后，她的三位子女将偌大的法兰克王国一分为三，从此再未统一。而这把剑，也在查理曼大帝去世后便不知去向，直到——”
“直到？”拿破仑的耳朵，试图听得更清楚一些。
“直到英法百年战争时期，我们法兰西伟大的圣女大人，贞德·达克，带着这把剑前去面见王储查理，并率领法兰西军队打赢了几乎毫无希望取胜的奥尔良战役，从危难中挽救了法兰西。”
（贞德·达克！？）
一听到这个名字，再看了看那把十字剑，“达武”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有一种那么熟悉的感觉……）
“虽然我从未质疑过将军公民的诚实，但……这样太难以置信了吧……”拿破仑呆呆地看着她身旁的那把十字剑，稍稍摇了摇头。
“一开始我也是不相信的。”杜尔戈将军此时看那把剑的眼神，变得有些忧伤，“但这些都是亚历山大临终前写给我的绝命信中所写的，我没有理由去怀疑。”
“亚历山大……是亚历山大·德·博阿尔内将军吗？”巴拉斯问道。
杜尔戈伤感地点了点头。
“圣女大人被处以火刑前，将这把剑秘密交予一名忠于她的属下守护。那名属下，便是亚历山大的先人。因为自己被处刑，外加妻子女儿失踪，所以亚历山大才冒死把那把剑寄给了我，要我代他守护这把剑。不过我觉得，这把剑，现在已经有了它的新主人，不再需要有人守护了——”
“将军公民！！”拿破仑赶忙从身旁双手拿起那把十字剑，双手呈到杜尔戈面前，“这把剑太贵重了！我不认为我有资格做它的主人！”
“……”杜尔戈默默地看了看拿破仑，又看了看那把剑。
杜尔戈的右手，扶在了十字剑的中段。
但杜尔戈并没有将剑收回。
而是重新推回拿破仑面前。
“这是……”拿破仑愣了愣。
“不，你很适合做它的主人。”杜尔戈笑了笑，“期待你以后的表现，年轻人。”
“……”细细端详了手中这把不平凡的十字剑后，拿破仑下意识地双手握紧剑鞘，微微闭眼。
思考片刻后，拿破仑才重新睁开双眼。
“谢谢将军公民。”
“嗯。”杜尔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名下级军官突然跑到杜尔戈身旁，敬礼道：
“将军公民！各炮垒所有火炮都已布置完毕！只等您一声令下！”
“好！”杜尔戈看了看拿破仑，“我去准备突入市区的部队，火炮的事就交给你好了。”
“是！将军公民！”激动不已的拿破仑以剑为仗，在“达武”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主跑垒。
当他们到达主炮垒的时候，马塞纳，絮歇，拉纳，马尔蒙，和维克托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
“怎么样？波拿巴大美女？”嘴角叼着燃了一半的烟的马塞纳如炫耀一般地将手连着大半身摊指向海面，“从马尔格雷夫堡上看下的海景不错吧？”
不论是远处的土伦市区，还是海面上的反法联军舰队，都在熟睡之中，完全无法预料他们接下来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嗯，是不错。”拿破仑微笑道，“要是再加一点爆炸就更好了。”
众人哈哈大笑。
“其他跑垒也已经准备好了。”絮歇望向海面，双手插在胸前，“这下有他们好受的了”
“得趁早动手。”拉纳双手背在后脑勺上，“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不好玩了。”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马尔蒙温柔的表情之下，其实是一股相当的热气。
“就是就是！”维克托现在的呆毛活动的异常厉害，“我们法兰西人可是很‘好客’的，得让这帮‘外国友人’好好接受我们的‘送别礼物’才是。”
“那么好！”见众人如此昂扬，拿破仑自信地笑了笑。
她将左手缓缓举到胸前。
然后，猛地向前一挥！
“Au feu!”
炮声齐响，惊天动地！
